吴节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道:“依依你说下去。”
依依接着说道:“严世藩又说了,李府那场比试算不得准。若那吴节……就是先生你……若先生你有真才实学,就再比一场,也不用作词,直接在律诗上绝一雌雄……士贞先生……你看这事……”
吴节却哈哈大笑起来,听问依依这话,他的瞌睡也全醒了:“这个小严,还真是没完没了了。难道真要将所有的脸都丢尽了,才肯甘心?”
吴节现在急欲将自己的名气打响,但光凭一首曲和李府寿宴那一战还是不够的。
如果能够连续击败严世藩两次,必然是轰动一时的大事。
如此,正中了他的下怀。
听吴节这么说,依依突然明白他这是彻底被严世藩激怒了,欲意再次迎战。
心中一阵惊喜:“士贞先生你这是……”
吴节轻轻地点了点头。
依依忙站起来,微微一福:“我替我家姑娘多谢先生了。”
待到吴节将她扶起,依依忙问:“先生可是要作律诗,什么时候能够出来。”面容中有些焦急。
吴节:“随时都可以,怎么,这么急吗?”
依依:“自然是很急的,昨天晚上小阁老的新诗一出,顿时就轰动了,据去湘月那边的士子们说,那诗确实作得很好,是少见的佳作……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也去了湘月那边偷看过,一大早的,她那里也挤满了求见的士子们……先生,若在不管,只怕没几日,小阁老的新诗就要流传开来。到时候,只怕就没人能记得你那首《雨霖铃》了。”
吴节冷笑一声:“严世藩写的东西也就那样,不过是凡庸之作,怎么能将我的那首词比下去。也罢,我若不出手,还真坐实了那个谣言了。”
依依大喜,忙将吴节案上的文房四宝铺出来,又殷勤地磨起了墨汁:“先生请写。”
“不急,且先说说严世藩的那首新诗,你能背下来吗?”吴节问。
“自然能背下来。”依依有些卖弄,清了清嗓子,唱歌道:“秋风西北起,吹我游子裳。浮云从何来,安知非故乡。”
相比起彩云的唱腔,依依还显得有些幼稚,很多地方都显得不够圆润通畅,却带着一股糯糯的绵软,听得吴节精神一振。
不过,这小丫头的天分真的很不错,也许用不两年,必成一方大家。
忍不住提起一只毛笔,倒转了,用笔杆子在水洗上轻轻敲起了节奏。
等到唱完,依依才忐忑地问:“先生,如何?”
“不错,真的很不错啊!”吴节一阵感慨。
听到吴节的赞许,依依神色暗淡下去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吴节一笑:“我说你唱得好,至于严世藩的诗吗,真的是……”他摆着头叹息:“真的是狗屁不通,他写出这等垃圾的诗作,不是自毁名声吗?吴节,倒有些同情起他了。”
依依吐了吐舌头:“原来先生是逗我的。”
吴节走到案前,提起笔饱饱地蘸了一管墨汁,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下去,边写边道:“既然小阁老要与我比律诗,若我不迎战,岂不让他失望。好,吴节也来一首五言,让他输得口服心服。”
依依将小脑袋伸出去,朗声念颂着吴节新出炉的诗: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 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 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
依依跟了彩云多年,如何看不出这首诗的厉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