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第三场了,无论你前面两场考得如何,只要你最后一篇将八股文作得花团锦簇,入了座师和大宗师的法眼,你就能做举人老爷。前两场你就算成绩再好,也只能影响到最后的名次,但只要你最后一场发挥良好,就有资格上榜。
无论你以前是穷是富,身份是高是低,只要你最后一场过关,就能摇身一变,挤进大明朝统治阶级。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就是科举,这就是封建社会的人才选拔制度。
不过这种考试形势如何受人诟病,又是如何束缚思想,又是如何不科学。可在那个年代,却是唯一公开公平的选拔人才的手段。也因为有了这种制度,社会各阶层才有了正常流动的可能,而统治阶级也有了吸纳新人的可能,以免有阶级固化之虞。
不管你对这一制度有什么不同的看法,生于这个时代,就得适应,就得在规则之中努力向上。
不管是乡试还是几个月后的会试,都是每三年一届,落榜了就得再等上两年。人的一生说起来很长,就算是在营养卫生条件不足的明朝,普通人的平均寿命也能达到五十岁左右。
但一个读书人六岁开始发蒙,等到将《四书》《五经》读熟读透,学会将八股时文作得四平八稳,十多年过去了。等到参加科举,若不是如解缙、张居正这样的天才十六七岁就做了举人进士的,大多三十来岁才拿到功名。等到做了官,熟悉官场规则,学会做一个合格的政治人物,又是十来年过去了。真正有资格、有能力做事,也不过那短短的五六年时间。
陆家族学积聚了一批才华出众的秀才,若说没有抱负,没有野心也是假话。
因此,最后一场考试开始之前,大家都是亢奋激动。
很多人都起了个大早。默默地坐在屋中喝茶、养气、静心。等到午饭之后,就浩浩荡荡地杀向顺天府乡试,这气氛,竟有些决战之前的架势。
鉴于考场里的伙食实在太差,许多士子都是饿了好几天的,今天陆府的午饭非常丰盛,且都是大荤大油。
陆府这种大富大贵之家讲究惜福,平日里吃得清淡。量也不足。可今天这个厨师也是灵性,尽搞些诸如猪蹄膀、红烧肉之物。学堂的秀才们许多都不会做饭,知道又要在考场里半饥半饿挨上三日。都敞开了造,吃得嘴角流油。酒到即干,全然不顾读书人的体面。
陆轩和林廷陈依旧是互不理睬,分开坐不同的桌。二人都阴着一张脸。别人也不好同他们攀谈。
宴会就设在重阳节聚会时的大厅堂里,这地方可没留给陆胖子什么美好的回忆。
陆畅昨夜突然发起了高烧,弄得院子里好一通忙乱,又是喊郎中,又是熬药。今天又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总算将病情控制下去了。
看着满桌的美食,胖子面容憔悴。显得有气无力。
“胖子,你没事吧?”吴节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没猜错,这家伙应该是伤口发炎引起了高烧。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只能靠重要调整身体的抵抗力,看能不能挨过去。
以他这种状态进考场,结果可想而知。
可乡试的意义,任何读书人都明白。此刻,让他放弃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没事。”陆畅的声音显得沙哑,身上也穿得厚实,说上一个字,就打一个哆嗦:“我带了汤药的。没准考试一结束,病就好了。”
见吴节皱着眉头。他吃力地一笑:“节哥,不用为我担心。我身子壮实,扛得住的。没准这次上了考场,发挥得好,我心中欢喜,病就好完全了。”
吴节叹息一声,再不说话。
今天的送行宴代时升主持,代先生也没什么废话,只端着酒杯走下来,一一向学生们敬,酒,说些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