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山把张百龄带到前门,两人就此分开,面对新起的门墙,压顶的屋檐,抓起兽头铜环敲下,发出厚重闷响。
顷刻,精瘦的男人出来应门,抬头见人憨憨一笑,“小哥,找谁?”
张百龄不敢怠慢,微微一躬身道,“我是阡陌镇百草堂的张百龄,过来见过大爷夫人。”
“哦,哦,张掌柜,里面请。”开门的人正是柳三娘丈夫崔钱来,自从前门建好后,就此先做了门房。
“不敢,不敢,想必是崔管事,车上还有些物事,要不先卸车。”张百龄见他大开前门,不敢先进,到是往后退了一步,靠近了马车。
“好嘞,”崔钱来眼神力,一见车碾的痕迹,就知道里面物事沉重,不敢托大,朝着门里大喊,“庆婶,庆婶,家里来人了,是镇上百草堂来的。”
庆婶不过多时,就小跑出了来,蓝色小褂下着淡色长裙,眉目舒展,肤色红润,比初来安家时要康健良多。
“来了,来了,是镇上张掌柜到了,半个时辰前,夫人还念叨过呢。”笑声朗朗,挤出门来,站直了身,比门外两个男人加起来还要健硕。
张百龄一听,不敢怠慢,车帘一掀就露出个红木大箱,崔钱来和庆婶一人一头,小心的抬将出来。
没力气抬物的张百龄紧跟在旁不敢错眼,里面是费了他几月功夫,找了多少匠人照图打的样,大半都是易碎且精贵的,除了底部的那些闹不清明堂,他也不敢大意,小心包了油纸,规规矩矩的置在了箱里。
两人扛箱在前,一人在后,都踏进门去,抬头就是一座影壁,上刻山水鸟兽,同一般人家无甚区别,绕过壁墙,就见开阔一处明堂,方形青砖铺地,大缸鼎立中央,正前四门大开一间堂屋,应该是待客之所。
“张掌柜是自家人,大爷就在后院,放了箱子就带你去。”崔钱来拐进穿道时这般说。
张百龄连连点头,不被为难,反受青睐,这句话说的他分外受用。
站在明堂一盏茶的功夫,崔钱来就出来了,却是要带他去见夫人。
张百龄一听,不由自主的去抚了下衣襟,整整头冠后才含蓄一笑道,“那就麻烦管事带路。”
“好说,好说。”崔钱来笑的和乐,当先带着人进了穿道。
安家新宅修的不算繁复,外观与普通富户无甚差别,只是过了外院,里面豁然开朗竟然是一处田地,以大槐树为中心,田洼自成格局,其上摇摇曳曳种着诸多植株。四周围皆用高低房舍挡去了视线,若不深入其中,无人能窥探其密。
而进来时明明燥热袭人,到此地界,却受清风吹拂,绿意盎然盈满眼底,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从肌肤渗人心底,心驰神摇之际大有如风化去的飘渺。
当初招百草堂掌柜时,明说是要一个会写会算镇的住场的,药材什么的,懂不懂不是重点,他从他舅舅那里得了这个消息,才大着胆子去自荐,后头被选上后,也是真不敢就这么一点不懂的去了,找了镇上的医药铺老掌柜,套着交情,出了笔钱,好歹把那些常见的药材认了个七七八八。
但到了这里,他觉得他学再多也是没用,根本不识一株,凭他的记忆,他不认为有混忘的可能,而是确定从没在药材铺掌柜那里见过。
正自出神,忽听身边崔钱来开口道,“夫人和大爷都在前头树下呢,您赶紧过去。”
张百龄回神过来,赶紧抬头看,果见前方大槐树底下,摆着一张石桌,高大男子端坐,正用药杵捣弄着一只石臼,低垂着脸,看不出神色。
而旁边就近坐着一个女子,白衣素服,单挽着发髻,全神贯注逗弄着石桌上两只雪白小兽,玉指纤长,肤若凝脂,若不是旁边有位气势威严的男子压着阵,恍恍惚就是那小兽幻化的女子形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