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一早,陶文卓开车来到公园,在附近的停车场找到了车位,却没有即刻下车,而是熄了火掏出昨晚从肖艺晞那儿拿来的纸条,拨打上边的号码,试着联系周云哲。
对方没有接他的电话。
他皱了眉头听着手机里“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机械提示,思忖片刻,转而又打给了肖铭。
“哦,太子爷忙,不接陌生人电话也不奇怪。”肖铭倒不觉得奇怪,语气里带着笑意,听着却又叫人有些忍不住打寒噤,“没事,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改天当面问问他。”
“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轻而易举就能想到他口中的“当面问问”会发展成什么情形,陶文卓捏了捏眉心,即使隔着电话也摆不出好脸色,“我再用晞晞的手机试试。”
在陶文卓的印象里,肖铭是真正对得起“杀胚”这个词的。明明父亲肖杨是个冷静自持的男人,肖铭却一点儿没继承到他良好的基因,从来都是凭直觉做事,而且雷厉风行我行我素,拦也拦不住。当年大学时陶文卓追肖艺晞那会儿,就在肖铭那里吃过亏——那个时候他才刚从警校毕业两年,还在缉毒队工作,换上一身便装就跟个普通大学生似的,脸上又总挂着笑,瞧不出半点威胁。可他就是以这副模样出现在陶文卓学校的篮球场,找人招呼了陶文卓过去,问一句“陶文卓?你认识肖艺晞吧?”,得到陶文卓挑眉肯定的回答,便一拳头抡上了他的肚子。那一拳力道十足,要不是陶文卓还算结实,估计都得被打出内伤来。而肖铭还是弯着眼笑眯眯的,只告诉他:“家妹脑子不好使,麻烦你照顾了。不过你也别招惹她,不然后果你担不起。”
从那天开始陶文卓就知道,自己跟肖铭这种杀胚永远都别想合得来。
“今天又要去找晞晞?”电话那头的肖铭可不会琢磨他现在在想什么,只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没事人一般笑笑调侃他,“你最近好像挺闲啊。”
陶文卓没耐心和他闲扯,冷着脸敷衍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解开安全带,陶文卓拔下车钥匙下了车。昨天肖子卓在动物园玩得高兴,却也没忘了趁妈妈不注意的时候捏一捏爸爸的手指,踮起脚来咬耳朵,提醒爸爸要记得去公园拿他们上次给妈妈做的“礼物”。
也亏得小朋友还记得这回事,不然陶文卓还真要把它抛到脑后了。
还是工作日,早晨公园里活动的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穿着运动服锻炼,或是结队开了音乐打太极。陶文卓去取陶瓷的路上,恰好看到一群练太极的老人,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肖艺晞的脸,便驻足观摩了一会儿。
他们刚结婚那段时间,陶文卓每天早晨都会出门晨跑。肖艺晞也想锻炼身体,每天就跟着他一起去。结果她平衡感不好,即便是慢跑也总是磕磕绊绊,不仅没锻炼身体,还摔了满腿的伤。陶文卓给她消毒上药,她疼得直躲,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瞧上去可怜巴巴的,让他看了既好气又好笑。
“我看你还是去打太极比较好。”他当时就故意摆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嘴里说着的却是调侃的话,“也只有那种慢运动适合你。”
没想到肖艺晞抽抽搭搭地听着,第二天竟真的跟着小区里的老人家一块儿打起了太极。陶文卓晨跑完回来瞧见她摇摇晃晃地收着一条腿推手,差点没笑出声来。
至今他还能记起她打太极时那副小心翼翼的傻样。可惜时过境迁,肖艺晞怕是再也想不起自己干过的傻事了。
想到这里,陶文卓收回自己的视线,再次迈开了脚步。
他到得早,公园里的陶艺diy店才刚开门,店主拿了他递过来的收据眯起眼瞧了几秒,才露了笑脸请他在原地等等,回身去取东西。陶文卓抬起胳膊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早,这儿也离他工作的律所近,他倒是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