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臣嘛,纯听皇上话的臣子,日常的心思,肯定也都用来琢磨皇上的心思了。
所以他肯定知道,定北侯至今没立世子,从来不是因为程向腾无心,而是皇上对程家人至今紧握程家军的不满,一直拖着不愿意明旨立程烈为世子。
不立程烈而择程熙,圣上应该没什么意见吧?鲁永迢应该会故意帮程熙出这个头吧?
以前在程府里,武梁跟程向珠的相处还是不错的。但程向珠成亲后,和武梁的来往极少,两人只见过那么两次面。
第一次是武梁请了程向珠,在成兮酒楼叙旧,第二次,就纯属偶遇。
就在成兮酒楼见面没多久,鲁永迢也和一帮同僚来成兮吃饭,觑着空找了武梁说话,直言不讳告诉她,他跟程向珠说了,从小的家教使然,让他很不喜欢跟外间乱七八糟各色身份复杂的人结交,也劝程向珠不要与这种人多有来往。
鲁永迢说:“所以多有得罪了,你只怪我即可。”又交待说,“这事儿她不必知情。”
武梁听得明白,知道自己就属那乱七八糟的一列,知道自己被嫌弃得厉害,知道自己再和程向珠来往,必使程向珠为难。因此她识趣的再没有约过程向珠。
这件事让武梁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想着自己做过什么,竟然如此招人嫌,也因此对鲁永迢注意了那么点儿。
然后她和程熙说起,才发现这姓鲁的很有意思,那天和她挑明态度,从成兮酒楼回去之后,就又找了程熙。把圣上赐给他的,非常难得的一琉璃长筒洋目镜送给了程熙。
这里断交,那里亲善,武梁越发觉得他有意思了。
后来武梁就弄明白了,倒不是鲁永迢本人对她有多大成见,而是因为慈宁太后不待见她。——太后和程向珠,年龄差别大,本来就没什么深情厚谊。姓鲁的怕程向珠被太后责怪:姐不喜欢的女子,你欢欢喜喜与她交往,跟姐对着干是吧?
也算是护着自家老婆的。
所以他不愿夫人与武梁交待,能这么当面说明,也算是有担当的人。
太后最不喜武梁之处,是觉得她的身份配不上程向腾。但这到底是自己娘家的家事,她肯定不愿意被旁人说嘴,甚至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插手。
所以她的意思都是跟程向腾,跟娘家人的私下表达。扩散到皇上那儿,其实透露的就并不多,偶尔还会帮着掩饰一下,说点儿明为责怪实则护着的话。
皇上是种多会装x遮掩的生物啊,怎会不懂亲娘的意思。从他那儿再扩散出来,到不相关人员鲁永迢那儿的,就只有那么一星半点儿了。
但这位就跟狗闻着味儿一样,准确地抓住了那一缕散逸出来的精神,干脆明快毫不遮掩的,跟武梁划清了界限。
常常起草拟定圣旨,把圣上那细枝末节的意思,用不同的笔触落之锦帛的学士,果然咋摸圣意就是强项啊。
现在程熙有功,太后也表示了明确的善意,圣上自然也是高兴的。这样好的时机,鲁永迢嗅觉那么灵敏,挺身而出为君分忧,提议一下立程熙为世子的事儿,不为难吧?
···
鲁永迢家不是豪门而是新贵,经济上虽然富裕,但到底不象有根基的世家那样有底蕴。比如世家平时客情往来需要点儿什么东西,自家仓库里翻捡就有。
但鲁家就未必。武梁记得那次偶遇程向珠,就是在家山东特产的铺子里。那时程向珠要回趟娘家,嫌府库里现有的东西凑不齐合心意的几样,才特意跑去购物补充的。
物料如此,银库大抵也如此。鲁永迢行的是清高士人的谱,不与他们这样的商贾为伍,自己自然也不会擅于或用心在那些庶务经营上。
靠俸禄吃饭,就算有些赏赐,与下面的冰敬炭敬各种隐性收入,可毕竟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