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锦尧如今拥有的身价、地位、名誉和财富,在葛东眼中,恐怕永远与查姓脱不了干系。
可他忘了,能得到这些,全是这十几年来,年锦尧自己一分一毫努力赚来的,与姓查的没有一丝关系。
查老爷子给予的,只不过是他年轻时的扶持,还有查家孙女婿这样一个称谓。
是,拥有这样一个身份,许多事办起来都事半功倍,但那又怎样真正付出努力和辛劳的,是他年锦尧
“伯父,您觉得我如今所得的这一切,都是靠老爷子的赏识得来的,我并不反驳,可您无权干涉我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姓林的害死我父亲,如果不调查清楚事情真相,我死都不瞑目”
年锦尧抬头,神色漠然:“至于查月影的事,如果老爷子点头同意,我可以离婚。”
“混帐”葛东冷声呵斥,他面部肌肉微微发颤,望向年锦尧的眼神全是怒火:“你敢提出离婚姓林的事我不阻止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可小影的事,你必须给查老爷一个交代这么多年,小影对你的态度是什么样,天地明鉴”
他情绪有些激动,连咳了两声,缓和一下,又道:“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去伤害一个这样至情至理的女孩,你于心何忍”
年锦尧面无表情,沉默半响,才吐出一句话:“我没有伤害她,我只是警告她,我的事别干涉。”
对于查月影这个正妻,面对外界时,年锦尧能很好的保持模范丈夫,可一但在私下里,他连最基本的伪装都不愿保持。
说到底,他的耐心快被磨完了而已。
“那个女人,当真那么重要让你不要权政、不要妻儿”葛东突然问了一句很有深意的话。
年锦尧摇头,平静的反驳:“伯父,不是她有多重要,而是她牵出来的真相有多重要。其它的都不重要。”
“包括伯父我”葛东说出这句话时,神态明显变老了许久,腰背一瞬间也弯了很多,似难过、似期待的望着年锦尧。
往事一幕幕回忆,被葛东抚养长大的画面清晰的呈现在年锦尧面前,让他不忍心看到这位垂暮老者眼底那抹失望。
他轻轻摇头,无比真诚的道:“不伯父,您是我至亲的人,您是最重要的。”
与真相比起来,亲情一样重要,这两者权衡之下,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一方是亲生父亲的枉死,一方面是抚养他十几年堪比亲生父亲还重要的养父,根本没有可比性。
葛东浑浊的眼一下明亮起来,带着令人心酸、却又强忍着的欣喜。他连连点头,然后垂下头,掩盖失态,“既然知道亲人最重要,许多事,你就得有个分寸。小影是要与你共渡此生的人,那个女人她终究只是一个棋子而已,你要分清两者之间的重要性。”
查出真相报仇是重要,但查月影更为重要。
这就是葛东长以往来灌输给年锦尧的思维模式。
年锦尧不想再和这位垂暮老者争执什么,这一场变相与查月影的对峙中,他输了。
查月影找来的靠山,比任何威胁都有用,至少目前对年锦尧来说,是有效的。
“伯父,我明白了。”他轻微叹息,上前搀扶老者:“这么晚了,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葛东没有拒绝他的搀扶,只是用仅有的右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浑浊的眼里尽是期望:“小尧,伯父年龄大了,只想在老死之前,看到你娶妻生子,安稳渡日,就是最大的幸福,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娶妻这一项,他已经完成了,所以现在期望的,是孩子的事吗
孩子
好熟悉的词啊,年锦尧忽然觉得心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原来,他也曾拥有过自己的骨肉,只是那个骨肉,已经在他的轻视下,早已化作一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