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灯塔,亦灯亦塔。灯顶尖锐,四角如勾,似塔。塔有四面,面面透明,内有柔光,外透如雾,又恰如一盏水晶华灯。
“丫头,你进去吧!三日之后,自会有人带你去渊泉沐浴更衣。”白胡子用拂尘指了指冥灯塔。我走了过去,站在灯塔前朝里瞄了一眼,迟疑的回头看白胡子。
冥灯塔没有门。
白胡子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拂尘又指了指。我挠着头转身,呼了一口长气,闭上眼,清除所有杂念,举步迈出。再睁眼时,已在冥灯塔内。隔着透明的水晶墙面,白胡子冲我点头微笑,尔后,招云而去。
对于修仙者来说,三日实在是微不足道。
入夜,天灯点芯,浮动飘离,一盏一盏,晕出莹淡的粉紫光芒,与冥灯塔的剔透相映生辉,更胜星辰。
清晨醒来时,入眼一片碎雪飘飘。我走过去,贴在水晶墙上,方才发现,那不像雪,却更像是一片一片雪一样的白色羽毛。而且,不会集聚,落地便化为飞烟,消失无踪。
我循羽抬头。
一袭白衣,一脸清绝,雪色边带墨色长发,凌空翻飞。
是昨日的那个华光大帝。说起来,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并不打算致谢。一者,昨日他骂我是绿脸妖怪,二来,他救的,其实是鬼君胥子晤圣仙的天灯,似乎那天灯才是活物,而我,只是个砸东西的物件。所以,我决定对他的风华绝代视而不见。
于是乎,哈欠,打坐,闭眼。
良久,一语如水,粼粼微波。“我们见过?”
我勾起嘴角,一声浅笑。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日恐怕不止见这么简单吧!“昨日之前。”那华光大帝补充道。闻言,我睁眼抬头,仔细的端详了一下他的容貌。
面若冠玉,吹弹可破,长眉如墨,凤目狭飞,凝目蹙眉间,薄唇轻抿,红粉霏霏。美,绝美,美的超凡脱俗,美的荡气回肠!这样的美,我若见过,怎会忘记?感觉有时候可能是错觉,但大脑里的某些记忆,是可以归类为绝对的。
我又核实了一遍,摇摇头,闭目。
“也是,应该不曾见过。”自言自语般,那流星宫主转身离去。
定然又是一片雪羽纷飞。我睁开眼睛求证。那人身后,果然白茫一片,如遇风雪。
还记得那个风雪天,重泽出门,我欢快的跟下山去偷玩。那时,我被打回原形之后,才修行两百余年,尚未得人形。虽然对尘世无甚好感,但人间的东西,想起来还是很诱人的。譬如说,棉花糖c雪糕c漫画书c满街的流行音乐
重泽经常会不在,几乎每隔个几十年,他就会下山载。做什么我不知道,因为重泽从不带我,怎么求他也不带。而重泽每次回来,心情都会低落很久,还总是望着我发呆,一呆就是好几个月。
想玩儿是真,想知道重泽伤心的缘由也是重点。于是,那一次,重泽前脚下山,我后脚就从断谷溜了下去。
山上积雪多日,山下却是晴天。不敢跟太紧,收起灵气,离了重泽几里,歪歪扭扭的靠近人烟之地。好奇怪,作贼似的心虚,却又忍不住兴奋的心跳。然而,还没找到心心念念的那些好东西,更没跟到重泽的行踪,一个不留神,就被逮住了。他们说我是世间罕见的碧玉灵蛇,他们说我是镇宅之宝,甚至镇国之宝我被装在笼子里,一路送到了皇城。直到那时,我才确定一件事情,被打回了原形的我,是这般的脆弱以及不堪一击。对于这件事,我脑子打结了很久,至今仍然没有想通,我居然会被凡人装在笼子里?
重泽救出我时,很生气。他从来都是一副温和淡定的样子,可那一次,他把我捂在手心,足足教育一个月,而我,也吓的足足哭了一个月。之后,重泽下山,必定带上我,寸步不离。
三日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