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时抒于歌,言谕不出则绎为舞。说说而已,我其实一样也不懂,就算打肿了脸,也充不了胖子。所幸,神仙漫长的生命都不是虚度的,随便抓一个,就能给你露一手绝活。诗文曲舞幕,拨拉弹唱吹,应有尽有,眼花缭乱。于是乎,万幸累加约等于不幸——选角选到我耳鸣眼晕。更别说还有一部让人抓狂的剧本。
本已为剧情烂熟于心,写起来应该会很快。谁知道,潇洒挥笔,落在字句间时,却怎么也流畅不起来了。是垂目含羞,还是舒眉带笑,是莲步款款,还是激情相拥?一个道具,一种颜色,一个转身,一抹微笑,有时候只一句话,有时候独独卡在一个字
故事毕竟只是故事,化为现实时,丰富的多,也复杂的多。一直以来,我所讲述的故事虽然详细,但充其量只算个概述,而剧本却得随着剧情,细化到演员的每一个表情c动作,以及吟唱出的每一个字节。而这些,需要站在不同的角度深入揣摩每一个角色的背景和心理。因此,写到后来,我不觉感叹:原以为推托的干净,却不料,剧未演,早已一人分饰多角。
如此这般,不过两个通宵,却几乎穷极了我毕生的智慧。到把本子递给温钰的时候,温钰给了我一面镜子。我看也没看,挥舞着一双黑手,直接扎进了晨曦宫旁的小温泉里,泡到皮皱才钻出来。出来时神清气爽了些,结果还没回屋又被温钰的笑声糗了个半死。温钰说我言词生硬,缺少柔情。我委屈哀怨了半天,最终无话可说。
究竟何谓柔情?活了好几十万载,又几度入了三千红尘,看透了许多,却唯独看不清一个情字。倾国倾城为一笑,断发断魂化双蝶,为君染霜为君泪,为伊消得人憔悴情生恨,恨成仇,辗转痴缠,至死方休如此磨人,奈何世人仍要飞蛾扑火,焚心等候?
记得重泽曾说,两人若是真心爱的深透,那么,即使转世,仍会聚首。我问,啊?又要彼此折磨一辈子?重泽说,是再爱一世。我问,那爱是什么?重泽当时望着天,沉默很久,看着我轻叹道,是债,是孽,也是劫。于是,我的脑子也彻底打结。
某妖的承诺是有期限的,这个期限是三天,我没忘记。而今天,是最后一天。温钰取笑我,正好,赔了面子,要了理字。“唉!我向来粗枝大叶,柔情不来,唔那就只能烦请温姐姐帮忙描情润色啦!”撂下这句话,我嘿嘿一笑,拍拍屁股脚底抹油。
一步两跳,吐气芬芳,光滑的皓月石表面,黑发白衣,笑靥如花。白云翡翠间,一个小小布袋,一抹苍冷白光,轻灵跳跃,淡淡晕开。
“来者止步!”
雪羽宫前,我理直气壮道:“我要见你们的君上。”
雪羽宫是紫辉殿中凌痕的寝宫,我打探了许久才得知的。
面前双剑交叉,我被生生逼下台阶。“君上在午休,不得打扰。如有要事,木耀三刻后再来。”
我两日两夜没合眼,某妖居然堂而皇之的午休?
我拔了腿,乖乖转身往回走。绿带绕袖,长发飞扬,拐角一个弯,全都化为无形。
毫无疑问,我是个刁民。
他们说,凌痕在午休。
雪羽宫表里如一,纯净无染,空雅清宁。我幽灵般飘荡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隐身术是我的强项,若我刻意,即便是师父,也只有受捉弄的份。
上楼,左转,飘过一道拉满雪色窗帘的长廊,再左转。门没有关。临进门时,我回头望向转角飘起的帘角。这里,我明明不曾来过啊!真的不曾。晃晃脑袋,我避开门前的镂雪屏风,飘入内阁。
当中一张圆床,铺着雪绒锦缎,罩着蓬松轻羽被,在被窗帘遮挡过的柔光里,泛出朦胧的雾色。不用躺,光看着就舒适温暖。不过,凌痕不在上面。拉开视线,望向窗边。凌痕靠坐在窗前,臂肘搁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