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傅师傅。”

    承欢嘴里反覆低喃着这两个字，声音轻得几不可闻，饶是如此这两个字还是清楚的落入槐安的耳朵里，轻柔的声音却在他心底搅起滔天骇浪，记忆中似乎也有一个模糊的女孩用特有的语调软软的撒娇着唤着师傅，让他的心一阵阵缩紧疼痛。

    “师傅，我不想要再做鳳颜师姐的影子了，这样真的是太累了。”

    “我也不想再有人为了我而受伤了，他们都是爱我的人，不该有如此下场的。”

    承欢轻笑出声，声音里满是落寞和疲惫，叹息道。

    她垂下眸，长长的眉睫如扇子面似的铺展开来，又浓又翘，在下眼睑上留下两道美丽的暗影，遮住了她眉间的轻愁。

    “我发现我永远追不上师傅的脚步呢，师傅注定是要君临天下的人，而我却只想要师傅一世长安，我的存在终究会成为师傅的阻碍。我发现似乎无论怎样，都不能在你身上刻下关于我的痕迹。几千年了，我却始终看不清，执着了那么久，是不是真的很傻？”

    “我明白师傅对鳳颜师姐的感情，也知道师傅对这天下的看重。可是即便是如此，欢儿还是想问一次。”

    承欢顿了顿，继续开口问道。

    “天下与我何取何舍？”

    承欢抬起头，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槐安，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槐安同样定定的望着承欢，嘴里一片苦涩，居然有一种不顾一切选她的冲动。他这是怎么了？居然想着把天下苍生抛开。

    不知为什么她身上有一种该死的熟悉感，但他偏偏又记不起来。

    红鸾望了望槐安的脸色，立刻有了几分着急，语气不善道：“尊上已经与你断绝了师徒关系，你这魔女莫要胡言。”

    话音刚落，一阵凌厉的掌风便破风而来，红鸾险险躲过，心中一阵恼怒，便与云未缠打在一起。

    承欢像是没听到般，抿着唇固执的等待着，心里却是己有了答案。

    槐安听到‘魔女’二字，终于理智清明了，她现在已然成魔，若是放任下去必生祸端，所以她还是转世投胎的好，大不了重塑神体罢。

    “欢儿，你还是下凡历练的好。”

    此外槐安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但承欢是那么聪慧的女子，她已经得到他的委婉的拒绝。

    承欢苦笑，明明已经知道他的答案了，自己究竟在执着什么？

    承欢眼底最后的希望也幻灭了，眼里一片空洞，像是没有了灵魂一般。

    她曾为了他倾覆天下，她的情深却始终敌不过这天下，想来也真是可笑。

    被槐安挖去情蛊的地方竟开始隐隐泛痛，比起毒发时蚀骨噬心的疼痛还要深上几分，连灵魂都尖锐的痛，疼的颤抖。

    “好，今日起我们断绝师徒关系，你我二人从此以后便不再是师徒，恩断义绝，我顺了你的愿跳下这弱水崖。”

    “槐安，这样你可满意？”

    承欢如是说道，笑靥如花却掩不住心底的凄哀。

    师傅，你终究还是选了天下，而我不能存活。

    望着巧笑嫣然的承欢，槐安心里怪怪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唤自己的名字，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刺耳。

    像是能感觉到她的悲伤一般，他的心情也开始沉重，左胸第四根肋骨向里一寸的位置绞痛，灵魂也在颤抖。

    承欢知道若是跳下去，等待她的不是轮回洞而是弱水河。

    弱水三千，万物不负，灵魂淬炼，万劫不复。

    承欢幽幽叹了口气环视整个弱水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即使如此就该是她来补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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