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恐怕会祸及家人。再者说,乔峰一路思及自己幼年时点点滴滴,也觉得问不出口。想想小时,常有邻人取笑老爹,说老爹身材矮小,怎么得了个儿子倒是高高壮壮的。乔老爹总是自豪的笑回到:“那是!别看乔老汉不中看,俺家儿子就是好!”从来不把那些流言当回事。小时偶有个头疼脑热的,母亲总是守在自己的床前,不眠不休的照顾。平日里起早贪黑的忙碌,养鸡喂猪c纺线织布,就是为了自己能吃得饱c有衣穿。二老对自己的疼爱,是发自肺腑c毋庸置疑的。若就这么去问他们,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就算自己是他们抱养的,两位老人家也会难过吧。乔峰自从当了丐帮帮主,若回家,必是要到少林寺地盘上,那么不去拜访少林寺的话,礼节上就有些说不过去。是以为免麻烦,乔峰便很少归家。偶尔回来一次,父母定是忙前忙后c喜上眉梢。此时乔峰想想年迈的爹娘,要他在他们满心欢喜的时候,问这么个问题,他还真是难以启齿。
若说去问启蒙恩师玄苦,平时也就罢了。如今乔峰被不知多少派人马追杀,此时去少林,未免有畏难避祸c寻求庇护之嫌。这种平白堕了名头的事,乔峰又岂会去做?想起智光大师曾说,雁门关外的大石上,尚刻有那无辜被袭的契丹大汉的遗书,莫如先去那里瞧瞧。中原武人若是能轻易赶赴辽地,想来也不会闲的净缠着自己这么个还说不准的契丹遗孤报仇。如此自己也能得两天清静。等到这阵风波淡过,自己再回来探望父母双亲及恩师。
想到这里,乔峰拨转马头,直奔雁门关。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乔峰离开江南之时,还是一派盛夏景色。一路北行,风光渐渐苍凉。出了雁门关,已是萧瑟之意可见了。乔峰行走在这片苍茫天地间,心情更加荒凉。
乔峰一路上,多于茶寮酒肆中跟些行脚商人打听雁门关外有什么特别景致c什么地方是容易设伏的险途。因为之前智光大师和赵钱孙并没有说起三十年前的那一役到底在什么地方,乔峰便只得如此一边打听,一边往可能的地方寻去探看一番,一晃眼便已在雁门关外寻了一个多月。这日黄昏,乔峰信马由缰,沿着一条古道缓行。夕阳暖暖的余晖映红乔峰的脸膛,的卢光润矫健的身躯也似被罩了一层金光。古道的一侧是高崖深渊,放眼望去皆覆着郁郁深绿;一侧是丈余高的峭壁,满是久历风雨的痕迹,似在诉说着这苦寒之地千年的寂寞与沧桑。当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即将敛去,寒风渐渐驱走暖意的时候,只是无意的一瞥,却让乔峰仿若被雷劈到一样惊呆了。
那是一块似乎比别处山石颜色略有异样的石壁,微深的石色似乎透着陈年血迹的棕褐色,然而最让乔峰震惊的,是那上面刻了许多扭曲c古怪的字符。乔峰不知自己是怎样滚下马背c如何走到那块石壁前。他呆呆的伸出手,抚着那一个个陌生的字符:这就是父亲的遗书!
看到这满石壁的刻痕,乔峰想起了智光大师所描述的那惨烈的一役,难道自己的父母竟真的死的那么惨!那么冤!不知不觉中,乔峰的呼吸越来越重,仿佛有什么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猛然提拳,一拳拳掌掌,狠狠击向石壁,似乎要将满腔说不出的恨,都在这一拳掌中发泄出来;仿佛他的手流出的不是他自己的血,仿佛除了心痛,他再也觉不出还有哪里会痛。
当周遭只剩一片黑暗与孤寂,当浓重的寒意似乎已将他全身的热血统统冻住,他几乎已无力再提起手来。只能轻轻的扶着每一道刻痕,就像在贴近父母亲人的温暖。一阵冷风吹过,乔峰一个寒颤过后,好像回过神来。从怀里取出早备好的白布,轻轻覆在那石壁上,用自己满是鲜血的手细细的摩挲。竟是用自己的鲜血,将这份用生命刻划的遗书拓印下来。待到全部拓印完全,乔峰背靠着这石壁,无力的滑坐在地,将这份血书小心叠好,收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