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因受主公之命,需奔往扬州去寻黄十三,故而一路打马向南。包大本是个心志坚定c极重义气的人,此番是挂念当年结义的小兄弟,特意赶来瞧瞧他,生怕他误入歧途,也有指点回护之意。谁想人家不但不承情,几乎是将他撅了面子c扔出来。这几日他一面赶路,脑子里一面不住回想七弟当日话语。虽说恼他不敬主公c行事狠辣,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话中有几分道理。却也正是这道理,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人c事,可能都是伪善c甚而是狡诈恶毒。一时之间竟是思绪纷纷c惊心惶惶。迷迷噔噔来到了洛阳城,恍恍惚惚进了一家酒肆,稀里糊涂一坛酒灌了下去,方才稳了稳神。抬眼四下里瞧了一瞧,却是之前常来的小店,上次经过洛阳时,听说店主卖了店c回乡下养老,今日却又开了起来。瞧着屋里的摆设没大改动,酒菜的味道也没怎么变。只是原来的店主老夫妻和他们做掌柜的女儿都不见了,换上三四个青年后生c两个十几岁的小子跑堂c帮厨,另有个三十多岁的瘦弱先生掌柜。待包大饮罢结账出了门,回头一望,招牌上亮着“慈恩酒肆”四个大字。
如今包大是见着这个“恩”字就打哆嗦,他这一路上都在想:主公对自己兄弟是否有恩;挟恩以求报,该是不该;七弟算不算忘恩负义直想得头大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此时凉风一吹,酒劲上涌,包大甩了甩头,刚要大步前行,却昏头昏脑正撞上迎面过来的一个小丐。那小丐却不以为意,耸了耸鼻子道,“这位大爷,您喝的这高粱酒是闻着香c后劲足,您且慢些走。”说完便跑开了。包大不禁苦笑,这洛阳城当真是人杰地灵,连个小乞丐都有闻酒识香的本事。包大踉踉跄跄自去,上马南行。
那小丐跑进酒肆,招呼了诸位小二哥,又向那掌柜先生行了个礼。掌柜一面招呼,“小六来啦。”一面将几本账册包了个包袱,递给小乞丐,道,“烦你明日将账册带给东家。”小乞丐乐呵呵接过包袱,又接过小二包了的一些吃食c道了谢,便笑眯眯的走了。
这小乞丐正是洪小六。且说阿康成亲当日拿回了酒肆,不日便去乡下看望温氏夫妇c说了此事,欲将酒肆还给温氏二老,温老爹却执意不肯。阿康寻思着再将酒肆开起来,一是不让温老爹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二是给温家二老留下个养老的保障。回去之后拜托马大元帮忙寻几个老实可靠的伙计,另请个掌柜,说了想再开酒肆的打算,只是这回若是可以c希望能够不需自己出面打理生意。马大元寻思了一下,说是帮中有几个一c二袋弟子,学武资质实在是不高,为人倒是踏实勤快。这样的人在江湖上讨生活着实凶险,虽有丐帮庇护,也难免落个他人刀下无名冤鬼的下场。马大元早有意想安排他们过些平稳日子,如今阿康正好用人,便提及这几个人,若是阿康不介意他们出身丐帮,倒正是合用的人选。另荐一人,乃是昔日丐帮最年轻的五袋长老,一次重伤之后废了一身的功力,如今虽在丐帮挂个名,却是整日无所事事。此人倒也能写会算,做个酒肆掌柜倒也使得。阿康听了也觉得甚好——开酒肆就难免有些爱生事的客人,这些丐帮弟子武功再弱,比寻常人总是要厉害得多,自然不惧那些惹事的寻常地痞无赖;再者这些丐帮弟子见识过了武林高手,知道自己那点本事,必不会恃强惹事。
于是一番收拾之后,酒肆择了吉日再开张。感念温氏二老对自己的一番疼惜之恩,更名作“慈恩酒肆”。自此,阿康时不时的请温老爹来教那几个后生酿酒之法;自己和温妈妈选了个对烹饪有点悟性的后生,也充了回师父,教了他些酒肆招牌菜点的料理之法;每月月底月中,小六都会将账册送到阿康处查看一下。如此一来,阿康便再不需抛头露面,也省了很多麻烦。
小六拿了账册,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便往城外马宅行去。一路迎着晨光c踏着露珠c哼着山歌小调,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