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一锅粥,下五斤的米粮,二三两干菜,有时会切一小块熏肉,有时会用油炝一下锅,再打进十来颗鸡蛋,用咸盐调了味道,简直美味无比,就连郑家众人也爱跟着喝上半碗。
六婶在旁边撇嘴:那粥它就没有不好喝的理儿,光鸡蛋就用了十颗,又是菜又是肉又是油的,能不香么?
随着天越来越冷,来学堂的孩童也越来越多,这其间竟还有好些两三岁的被哥哥姐姐或抱或背着来上学,一间不大的书房里硬是挤进来快五十个孩童,小儿们或趴在兄姐背上,活窝在兄姐怀里,乖乖的不吵不闹的,只等着郑家的粥解饿呢,老头子邓大夫恍若不见,依旧的挨个查背书,不管你背上的小儿是尿了还是拉了,背不上来照旧打手棍儿。
郑家的粥也从原先的午后一人大半碗改为辰末和未末一人半碗,总算熬过了严冬,便是新年,郑家的学堂也没有关门,依旧开着,一日两餐粥饭未有短缺。
只是邓大夫最近瘦的厉害,瑶光总有些担心,让他歇两天,他总说无碍,不得已,便每日里挺着肚子亲自下厨做些软乎好克化的东西让李婶送到前面学堂去。
一个多月下来,邓大夫越发的瘦了,眼睛几乎要陷进眼窝里,脸色也泛黄,原先合身的棉袍,现如今穿在他身上直晃荡,就如架在竹竿上一般,瑶光担心的不行,跟郑钧商议着要他带着邓大夫去府城找大夫好好看看才是,再不能耽搁了,眼见着邓大夫一天天的瘦下来,实在不是什么吉事。
正商量着呢,就见六婶抽泣着通红着双眼回来了。
郑钧快手的扶着惊诧的瑶光坐好,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万事有他呢,随后又招呼六婶坐下慢慢说。
六婶摸着眼泪,哽咽着说了缘由。
原来这些日子郑钧见邓大夫忽然的就消瘦下来,问他还总说没事,就存了心思,悄悄的让六婶闲时多去看看邓大夫,这一看之下才把事儿给看出来,老头子这分明就是饿的,谁能想到一日三餐一顿不落的人能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
“怎么回事?”瑶光疑惑,六婶说了半天还是说明白。
“邓大夫真是个好人呢!”六婶红着眼睛,“他的饭都给几个花子吃了,一口没给自己剩下!这么些日子下来能不瘦么?再晚些只怕就要饿死了”
“额那个”邓老头满脸通红不自在地搓着两手,跟在六婶身后进来,有些局促,嘴里磕巴着,想要解释些什么,可几次张嘴却只能说出些无意义的单字来。
“老爷爷,给你吃!”
小瑞从邓大夫身后冒出来,踮着脚尖,手里的小碗高高举起,想要把手里的小碗递给邓大夫,那小碗里盛着半碗蛋粥,随着小儿的举高,碗有些倾斜,碗里的粥堪堪就要撒出来,老头子连忙接住,讪讪的摸摸他的头,小说夸奖他“小瑞乖!真是个好孩子”
“六婶,你带小瑞去后院玩儿会儿再来!”瑶光的声音有些僵硬。
“哎!好,小瑞啊,跟六奶奶去玩儿就吃饭了!”六婶前所未有的干脆利落,牵着小瑞的手闪出了房门。
“你不是当我是你的小女儿么?”瑶光的声音有些冷。
“额!”邓老头儿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当我是你的小女儿么?”瑶光又重重的重复了一遍。
老头子听懂了话,又不知该怎样回答,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当我是你的小女儿,所以我每次诊脉你都万分慎重,生怕我有什么不妥,我生产时,你紧守在产房门口,每隔一刻都要问问产婆,几个时辰不眠不休,直到我们母子皆安”瑶光的声音里有些哽咽,双目微红,有些乏力的靠着郑钧的肩膀,手紧紧的攥着郑钧的大手。
“哦那个那个没啥”邓老头有些结巴。
“你不是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