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穿上了精美罗袍。高官厚禄面前,谁又能真正一辈子不动摇?联想到康公公当年在洞庭湖禀报的,花溶已经越来越奢侈,喜好“锦衣丽服。珍馐美馔”,更是叹道:“这天下间,其实真有哪个女人吃得了长年累月的苦头?尤其是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更不会甘于永远的荆钗布裙”
张莺莺自然知道他“有贪心无野心,有野心无贪心”的言论,但她根本不敢多说半句,也拿不准皇帝丈夫对花溶夫妻到底安的什么心思,正想着如何违心地说几句奉承话,却见赵德基走到前面的高台上,望着北门的方向。
她跟去,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岳鹏举夫妻二人,抱着孩子出宫而去。这二人,男的英武,女的俊美,幼儿肥壮可爱。赵德基看在眼里,尤其是岳鹏举,雄姿英发,连连大捷,可谓帝国最最伟岸的男子。而他自己,阳痿后,“雄姿”和“伟岸”这些词语,便和他彻底绝缘。他看得心里火冒三丈,却又涌起一股极其别扭的卑污的qgyu:“她”如此丰润秀美,若是她,能不能出现奇迹,替自己生下一个儿子?
“官家”
张莺莺连叫三声,赵德基才回过头。张莺莺见他那种奇异的目光,心里一凛。她自然知道小刘氏的备受恩宠,官家可以夺取族婶,但是,又会不会觊觎大将之妻?但小刘氏是尚未过门就被掠夺,还不至于引起太大的反响,但岳鹏举名满天下,威震南北,堂堂帝王觊觎一品大员的妻子,岂不贻羞天下?她勉强安慰自己,但基于这些年对皇帝人品的认识,又实在有点寒心,但见赵德基那副色迷迷的眼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赵德基面上露了笑容:“朕观花溶,姿色更胜往昔,也许是生了儿子的缘故,身子丰润多了,不再若以前干枯”
张莺莺更不敢接口跟他一起再评价大臣妻子的容貌,可是,她又不敢表露出任何的恐惧之色,按照多年淫威下养成的习惯,乖巧地接口:“也许吧。”
“朕在想,朕后宫美人济济,可为什么就是不孕?也许是她们常在深宫,身子骨薄弱,不易受孕”
张莺莺心里一震,她为了怀孕,曾寻了许多医书来研究,这些年下来,已经小有所成。深知妃嫔不孕,一是官家房事太盛,宠幸的妃嫔太多,二是官家自海上逃亡归来受了刺激,或许后者才是根本。可是,这两个原因,她都不敢说,但听得官家竟然将不孕归为妃嫔身子虚弱,言下之意,会不会是花溶练武之人,身子骨非寻常女子,所以能生育?她被这个想法惊得不能言语,连平素的八面玲珑也躲藏得无影无踪,又愤然,既是如此,去寻一个外面做粗活的大手大脚的农家女,岂不就解决问题了?问题是粗手大脚的使唤丫头,官家又看得上么?
幸好赵德基并未太过注意她的神色,又长叹一声:“自皇儿不幸去世后,多少山村秀才,狂妄书生上书要朕尽快收养继子,立下储君,丝毫也不顾念到底是谁养着他们谁给他们荣华富贵,是朕啊,全是朕”
张莺莺慢慢回过神来,安慰他:“官家春秋正盛,来日方长,自当再有龙子凤孙。”
赵德基叹息着摇摇头,对于这样空洞乏味的安慰早已毫无兴趣,只见张莺莺退下,自己往最心爱的小刘氏房间来。
小刘氏早已装扮得花枝招展,娇滴滴地叫一声“官家”,可是,今日赵德基却无心玩弄美人,小刘氏察言观色,不敢再卖弄娇嗔,只去亲手给他奉一盏茶,娇声问:“陛下有何烦心事?”
赵德基抬头打量她,小刘氏年方十七八,珠翠绕身,身子娇弱,我见犹怜。这些往昔的美貌本是赵德基最喜欢的,今天看到,却颇不是滋味,心想,她为何不能再丰润一些?为何不能再硬朗一些?女子如果一味似弱柳扶风,也是不孕的前兆。她干嘛不似花溶?如果她像花溶,岂不是再怎样也能生下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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