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政本要亲自去静怡园求见杨衍,不想,骁骑营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安郡王府三少爷喝醉了酒闹进了骁骑营。这个纨绔子和他素来不合,曾在他手里吃过亏,不敢和他叫嚣,借着酒劲闯进了骁骑营。仗着凤子龙孙的身份,嘴里不干不净,惹怒了骁骑营里最悍勇的一员副将,竟失手将这位纨绔少爷打死了。
安郡王得知儿子死在了一个出身卑贱的大老粗手上,叫嚣着要这个副将偿命,林政得知了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去,在他眼里,郡王府三少爷那种纨绔死上一打,也比不上他的这员骁勇的副将。
赶去骁骑营时,林政遣了心腹得力手下,拿了封他的手书,去了静怡园,求见陛下。
只是,林政忘了,他的得力手下,在战场上一往无前,能力出众,可和宫里的人打交道,直来直往的军营爷们,哪里是九曲回肠的太监的对手。被人几盏茶一灌,一通话就套了出来来意,久等等不到皇帝召见,只得将手书交给了太监,让他代为通传。
“娘娘,静怡园那边事情都办妥了。”
德妃折下一支山茶花,一瓣一瓣的揪着花瓣,大红的山茶花瓣,很快落了一地,她一脚踩上,用力一碾,嫣红如血的花汁浸透了靴底。
“本宫尽心尽力的为她扫清障碍,希望她不要辜负本宫的期待,早日诞下皇子。”
咸福宫里萧青蕤情况越发糟糕,只白天暖煦之时,勉强睡一两个时辰,夜晚,她极少睡得着,骨髓血肉都在疼,身子里又一股股的阴寒,清醒时,她强忍疼,睡着时,喉间逸出破碎的声音,“六郎,救我”
直到这日,午间阳光正好,也是萧青蕤一日中最能放松的时候,躺在窗前的贵妃榻上,盖着厚厚的锦褥,沐浴着阳光,沉沉而睡。
“主儿还在睡,今儿睡的时间比之前的都要长,姑姑,你说主儿的身体是不是要好了?”半夏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可能实现,还是忍不住期盼。
“别吵着娘娘,好容易睡着,让娘娘多睡会。”
两人都没有发现,安安稳稳躺在榻上的萧青蕤,黛眉紧蹙,粉润如花的唇瓣紧紧抿在一起,以致都失了血色,不知梦里遭受怎样的痛楚,手脚痉挛似的抽动。
一个时辰后。
“姑姑,主儿怎么还在睡?”半夏嗓音发颤,偏偏主儿气色极好,除了唇色有点发白,脸颊粉嫩,肤色水润白皙,她不敢贸然吵醒了主儿,毕竟能睡着不容易。
王医女紧张的绷着脸,拿手指试她的鼻息,“娘娘!”
半夏瘫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眼泪汹涌的流,人却还是木呆呆的,不能接受发生的事情。
“探不到娘娘的鼻息,这不可能,娘娘的肌肤还是温的,不可能。”
王医女傻了似的,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一句话。
咸福宫里哭声惨烈。
萧青蕤不知道咸福宫的人以为她去了,她被困在梦里,忍受着骨肉尽碎的痛楚,痛到不能呼吸,却还有意识,没有昏迷更没有失去生机。
只有无边无际的疼,她迷失在这不能挣脱的疼痛里,为了让她不在这疼痛中失去性命,她的五感六识都封闭了,连呼吸也几乎停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宁肯真的死掉,都不愿再忍受这种痛楚的时候,疼痛如退潮的海水渐渐退去,她死里逃生的睁开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娘娘,娘娘”最先发现她醒过来的是王医女,这位咸福宫里最老成的姑姑,涕泗横流,软倒在地上,只能哭喊着唤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扶我起来,出了一身的汗。”
换下来的小衣,血渍斑斑,王医女和半夏几人纵然知道萧娘娘病势危重,但亲身经历一次死亡,哪怕是一次有惊无险的死亡,几人也吓掉了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