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衍病势稍轻,就打发了德妃和安嫔,他孤身一人在乾清宫,心里烦闷的厉害,便来了这湖心亭散心。
他是悄悄的过来的,只带了汪锦在身边侍候,他的行踪旁人是猜不到的,可是杨衍侧身坐在靠窗的软榻上,隔着窗口将外面的风景尽收眼底,冬天的太液池上,冷的天白的冰,寒茫茫一片,他微微啜了口夜光杯里的石榴酒,薄唇上浸染上暗红的酒液,星眸里一片寒凉。
直到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这片雪白空茫的世界,她在太液池上舒展着身体,翩翩而舞,浑然不知已全落在了旁人的眼里。
“带她过来。”微微带点涩意的酒液,一杯杯滑入喉内,微凉的酒落入腹中,立即化作一团火,烧掉了他的理智,杨衍扯了扯领口,解开了脖颈上赭黄中衣的两粒盘扣,寒凉星眸蒙上了层微熏的朦胧。
萧青蕤站在亭子外,脊背僵直,深深吸了口气,让这股寒气流遍全身,她飞快的调整好表情,面上带上温婉的笑,缓缓回身,“汪公公。”
汪锦弯身做出请的手势,“萧更衣,陛下在里面。”
步入亭中,被暖气一烘,萧青蕤体内刚刚被寒气压下的燥热,燎原烈火在体内炸开。
“臣妾参见陛下。”
萧青蕤指甲掐着掌心,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只匆匆瞥了眼杨衍,见他轻裘缓带慵懒的倚在软榻上,瘦了些,皮肤也苍白了些,她心口发酸,但触及他薄凉双眸,手指一用力,掐进掌心,这股疼痛拉回了她的理智,忙垂下颈子,不再看他。
“你怎知朕会来这里?”看着她,心里又泛起那股令人厌恶的渴望,杨衍皱眉,心满意乱的问道。
这话传到萧青蕤耳朵里,听着就像责问。
梅园里的责难犹在眼前,萧青蕤惊慌的颤了颤,杨衍以为她是故意挑着他在的时候来这里吗?会不会又要责罚她?
“陛下,臣妾不知您也在这里,臣妾不是故意要扰了您的清静。”萧青蕤不想再让身边的人因她而受罚,她俯身跪在地上,额头触到地毯上,恭敬的哀求。
“万岁爷,奴才有罪。”汪锦慌乱的跪下请罪,皇上是临时想要来这亭子里散心的,只吩咐了他,他紧赶着让人拢地龙,铺地毯,摆盆花,若是消息走漏,这罪只有算在他头上。
杨衍并不是要惩处她,见了他们战战兢兢的跪下请罪,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口喝干杯中酒,再倒时,发现那一坛石榴酒都喝完了,掷杯在桌上,沉声吩咐:“汪锦,再取几坛酒来。”
皇上不再追究,汪锦长舒口气,连声应下,这几日万岁爷的脾气越发的阴晴不定了,经过萧青蕤身边时,他微微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这当口遇上万岁,不知是福还是祸?
萧青蕤跪在地上,耳边听着绵软缠绵的萧笙之音,亭子里却见不到乐师,想来是在亭外吹奏,不知用什么手段传到亭内的。
现在汪锦一离开,这亭子里只剩下她和杨衍,萧青蕤身子绷得更紧了,指甲掐在掌心上,掐出了条血痕。
亭子里地龙烧得很暖,萧青蕤身上又燥热,很快鼻尖就沁出了汗珠,面颊绯红。
“热了就脱了。”
杨衍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萧青蕤吸了口气,实在热得难受,低低应了声,抬手解开脖颈上的系带,将这绯红色雪缎面子银狐里子的厚氅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轻薄的小袄。
斜躺在软榻上的杨衍,不受控制的盯着她,漆黑的眼睛发出晦暗的幽光,灼灼视线几乎要透过小袄,看到下面隐藏的风景。
“朕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跳了一曲西域舞,自你进宫,还不曾再为朕跳过。”杨衍突然开口,“武英殿那日,朕听人禀报你一曲剑舞,险些当场要了刘庶人的命,朕竟不知你舞艺进境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