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谷主望着繁星的眼,渐渐的失去了星光,只是呆呆的望着,望着那个七宿梦还草所捏造出的梦境。
青色的竹楼厅中,夕阳斜斜的透过支起来的窗子,散落进房间,一室皆是昏黄的光影。
这个武林或者说六州中非常神秘的深谷中,女谷主独坐在摆满饭食的桌前,竹屋中还挂着的,未曾撤下去的红色帘帐喜气洋洋的,然而,因为女谷主秀直的背影,显得孤独伶仃。原本热闹喜庆的背景,却居然生出一种孤零之感。渐渐的,桌上的灯火黯淡,无声无息间时间一点点的滑过。
那个人,外间天色都已经黑透了,山间路滑湿意重,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咯吱一声,门从外被人推开。女谷主静静起身,上前替他脱下被露水沁湿透的披风,取下他头上的官帽。那,是刚从思南城中赶回来的沈亲之。他穿着威严华丽的官服,却在那锦绣堆成的繁华中透出一点点谪仙的气质。
在昏黄的灯火之下,狼吞虎咽的吃着微凉的饭菜,女谷主站在衣架前,替他打理着外裳。
“雪鸦,你前日说,还有一个月,七宿梦还便该成熟了吗?”沈亲之看着妻子忙碌的背影,带着笑,问她。
女谷主的手顿了一下,转身甜甜一笑,点头。
“七宿梦还成熟了,你便不会再日日上山了吧?”
女谷主点了点头,坐回沈亲之的身边,给他斟了一杯酒,奉酒与他的时候,沈亲之却没有接过来,把弄着她的一头青丝,很不正经的说:“你喂我。”
女谷主不可奈何的笑,便真的端着酒杯慢慢的喂他,便是情深意浓,半分也看不出会有昨夜的刀光剑影。同样是酒,昨夜掺了毒,今夜却是添了十二分的情意。
他用极慢极旖旎的方式喝完了那杯酒,却抓着妻子的手让她没办法放回酒杯,低头望着妻子的脸,望着那脸上的红晕和那满眼的羞赧,嘱咐道:“以后别再去山上了,冷,我心疼。”
若说以前,小花不懂为什么女谷主这么执着于沈亲之,那么今夜她大概知道了原因,在私底下,沈亲之不失为一个高手。想他也算是长安纨绔子,家境还未破落时,姑姑是宠冠后宫,将皇后也压下去的第一夫人,父亲是天子近臣,官拜大夫。又与当时的玉王如今的陛下亲厚如同胞兄弟,年纪轻轻就封了仪侯。
长安风光好,当年少日,暮宴朝欢。秦楼楚馆,绿衣红袖,罗裳反被酒污。后来小花才听人说起,当年长安城中,仪侯风姿最出众,指挥使最是英武昂扬。
仪侯是尚不及十岁的沈亲之,指挥使却是昔耶的大哥——姜忘归。
“下个月,我要去长安述职。”
蓦然,小鸟依人窝在沈亲之怀里的雪鸦抬起头,乌黑多情的眼睛盯着他,原本温情散去,酒杯落到地上的声音,打破了残存的甜蜜。
女谷主起身,走了几步,转身问:“若我不想让你去呢?”
在桌前的沈亲之如同深渊中的一柱孤峰,沉默着,薄唇紧抿。
“我答应过陛下,会亲眼看着他亲政。”
少顷,沈亲之冷冷道。
看着沈亲之,女谷主的眼睛里泛起了淡淡的雾气,默不作声的转身继续为他打理着衣服上本已经不存在褶皱。轻轻的抓着那空荡荡的一截袖子,问:“你答应过我什么?”她将那截袖子攥在掌心,收拢手指,看着上面渐渐扭曲的纹路,看着细细密密的针脚。
她最讨厌看着他穿这身衣服,那样讨厌,那样难看。
“抱歉,雪鸦。是我错了。”他弯下腰慢慢的将那落地的碎片捡起来,那只酒杯,本是她最喜欢的。第一回用,是用在他们的合卺酒上。“我,本不该娶你。可是,我又很想娶你。”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他后悔了。沈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