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州的日子较九江郡要无趣很多,第三年的时候,苏皎月已经十八岁,仍在闺中待字,前来提亲的人较去年前年少了,在南国虽然女子地位比以往的朝代更高,但是二十便是老姑娘待嫁的极致了,二十岁之前,无关好坏,总是比较好嫁出去的,二十岁之后,若非二婚,岂会有人愿意娶这样的老姑娘。
第四年的时候,家中长辈已经急得寝食难安,日夜揪着苏皎月踏青采青相亲···
苏皎月却毫无忧心,丝毫没有婚嫁之意。若有家中长辈提起她年纪已大的事,她便将尚未娶亲纳妾的苏二哥拉出来挡箭,苏二哥在征天军中效力,至今没有一房妻妾。正巧苏皎月十九岁那年,九江郡的外祖父过世,苏二哥告了假,特意奔丧归来。
阔别四年,苏皎月再回九江郡,却是为了奔丧。外祖父的丧事告了一段落,她又忍不住跑到南阁子的墙头蹲着,她在墙上看着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心里想着这人要死怎的还不死?轻叹了一声:“药罐子。”便准备离开。孰知正在和族中子弟斗酒的二哥突然出现在她身边,醉眼熏熏的瞅了一眼屋内的安世朝问:“阿妹,你就是为了这个混小子迟迟不嫁?”
他喝了酒,说话没有分寸,有些大声,苏皎月怕招来安府的家丁,连忙伸手去捂住苏二哥的嘴,却被苏二哥一个仰身避开,好俊的功法。
苏皎月瞪了他一记白眼:“你又是为了军中的娇娘迟迟不娶吗?”
苏二哥叹气,道:“那哪里是一回事?”
“哪里又不是一回事了?”苏皎月瘪嘴,“你别以为你十七岁的时候为颂姬争风吃醋差点叫人打死在街头的事我忘了。”
苏二哥假笑了一下,正色道:“这是多久的事了,我都忘了,你还记着。”
“我自然记着,因她是杭氏族人,反贼之后,没入了教坊,所以爹娘不同意你娶她。我问你,你可会娶别的女子为妻?”
苏二哥一愣,叹息道:“我那是爱着她,你和这安世朝能有多少情分,这样死死纠缠又是从何而来的?”
苏皎月望着屋中静静沉睡的安世朝,想了很久,才说:“我和他前后也不过只见了两三面,不过是挺喜欢他罢了。”
苏二哥闻言,舒了一口气,揉揉了阿妹的头发,戏谑道:“那莫不是爹的《女训》真将你教成从一而终的烈女了?”
苏皎月伸手拍掉他的手,不屑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找个人,相亲相爱嫁了?”她看着屋中明灭的灯火,在灯火之下,白而静的人,微微垂眼道:“我只是觉得,安世朝待我很好。我幼年总喜欢跟着爬树掏蛋,有一回从树上掉下来,你躲得远远的怕我砸到你,”苏二哥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眼,这事倒是真的。“你知道为什么我回家没有向爹娘告状吗?是他跑过来接住了我。后来,我从他屋梁上掉下来,他又接住了我,他还藏着我的小像,明明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偏偏就是不肯娶我。”
苏二哥笑:“还说你不喜欢人家,这脸都开始红了。少女怀春,少女怀春,啧啧。”
苏皎月狠狠的掐了他,骂道:“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她低下头,静静道:“这世上原本想娶我的人,有很多,可是却不是因为喜欢我。真是喜欢我,像你像爹娘像大哥一样,不嫌弃我爱闯祸,不过我老了还是丑了病了,依旧照顾我疼我的,真的有么?若是真的有,我十五岁的时候他会娶我,我三十岁丑到没人要的时候,还是会娶我。”
她眼底竟有了泪意,声音却是平静的:“爹爹给我取名皎月,是望我皎若明月舒其光,岂可蒙尘生灰。”
这夜之后,苏皎月又随苏二哥回了中州,父母已经马不停蹄的为她选夫,最终甚至同意比武招亲,抛绣球这种江湖方法,苏皎月觉得很有趣,头一回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