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耶说,安公的妻子已经死了。
“她是我知道的,最聪明的夫人。”
小花忍不住赞赏了一句,这个素未谋面的安夫人,虽然已经死去,可是看得出来,她的丈夫非常爱她。这种爱自然不是凭空而来的,小花不知道别的事情,但是单就她死后还给自己的丈夫安排美人这件事就很佩服她。
别人家的夫人,主母,都极为忌讳妾室,对于能够处理的夺取自己丈夫注意力的女人,都拼命的排挤打压,而安夫人却将美人送给安公。即便今日安公收下了,那也是更多的念着自家亡妻的好,一见到美人,想得更多的却是妻子。
何况,安公曾经提出过愿意倾其所有来和小花做那样一笔交易,他那样的在意他的夫人,又怎么会在他夫人刚刚死去不久,就又美人在怀呢?
小花看着底下孤零零的穆琵琶,忽然觉得这姑娘的身世实在飘零,且不说她出生妓馆,就是如今才刚刚及笄,就被人送来送去,退来退去,也真是可怜。
而后,屋中的烛影渐渐灭去,屋子像是褪色的墨白二色,眼前场景似乎在飞速的变化,各种光影如潮水一般澎湃不休,最终,定格在一声环佩珠玉相击中。
眼前仍旧是那间穆琵琶初次献艺的屋子,不过满室皆空,宴会已经结束,人走茶凉。
穆琵琶正半跪在地上轻手轻脚的将五弦琵琶收回木盒中,随着那声珠玉叮叮声,她呆了下,旋即吃惊的抬头,伴随着她抬头这个动作发生,那个留下来还未走的人,他的相貌才渐渐清晰。
他是一个很平常的人,相貌平常,官位平常,小花在长安城中呆了那么些年,却从未见过这个人。他走过来,环顾四周,目光间有泠然的冷色,却硬生生的从唇角挤出一丝笑,他假意是在左顾右盼寻找什么物件,可是游离的目光总是归于穆琵琶的身上。
“你可有看见我的···”他斟酌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大好言语,静了静,说:“手帕,素白色的手帕。”
穆琵琶很快的摇头,“回禀大人,贱妾不曾见过。”
他叹了口气,道:“那是我的心爱之物,却不知丢到了何处去。”
小花听得皱眉,问昔耶:“那人寻个手帕,怎么穆琵琶脸却红了?”
身旁的昔耶却突然拥着她的肩轻笑,道:“看这天色,这雨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
屋子内的两人,却在片刻之间已经说过了无数句话,小花不过晃神和昔耶讨论一个问题,便听见穆琵琶称呼那位很平常的人为——楚大人。
楚大人问:“穆姑娘住在哪里,此时雨大,我送你回去。”
穆琵琶睁着一双浓黑如墨的眼睛,无限娇羞的望着他,瘦削精致的锁骨在开得很大的领口映衬下,让人愈发心驰神往。那人眼中有些艳光,却没有如平常的登徒子,直接就霸王硬上弓,而是颇为矜持的含笑看着穆琵琶。
“贱妾原住在旧梦园中,前几日从被高大人接到此处杏园。只是···”她脸上没有黯然,也没有喜悦,似乎自己的命运从来都是随波逐流,无法受自己掌控,“贱妾难入安大人青眼,想来今日就该回园子里去了。”
他们在一边聊天,一边收拾之下,非常投机的走出了屋子,小花看见他们走进雨幕中的身影,想要追上去,然而那些光影却似扭曲了一般,在飞速流转的同时,不停的旋转,不停的抽离。
小花望着转动得这样夸张的光影,瞠目结舌,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正被昔耶牵着站在一处花红柳绿的河岸边。
四周的河岸都是成片的花,与之相称的,则是成群结队的伎子。
这里是东溪河畔,南国烟柳的心脏?
昔耶的声音贴着小花的耳朵,声调低沉间带着询询善诱的沉稳,道:“这一年,穆琵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