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史记:“正月十六,靖难大军困于夺命谷,一日一夜。后幸得荣王及其幕僚制药炸石而出。仅存大军十二万,辎重全失,损失惨重。
正月十七,靖难大军与禁卫军战于冀郊。
正月二十,靖难大军胜。夺冀州。”
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概括起来不过是短短百余字都不到。可是,任凭是谁,都能够从中品位出峡谷中的夺命之战,谁都能看出冀郊血战之苦、得胜之险。
没有一次皇位更迭不经历血雨腥风、尔虞我诈。没有一场战争不经历刀山火海、尸骨遍地。
“荣儿,在想什么呢?”纳兰鸣一个翻身轻巧地跃上屋顶。他一手撑头,一手抚膝,依在屋顶上。整个人如同最妖娆最充满诱惑同时也是最充满力量和霸气的雕像。清亮的月辉照在他的面具上,反射出点点金亮的星芒。就算看不见他面具下绝美的面庞,却也会为他深深迷醉。
纳兰鸣坐在一手拽着酒坛子,一手托腮望月的柳长荣身边,温柔地问着:“今日,你有些心不在焉。”
盯着一轮渐渐露出缺口的满月,柳长荣低声呢喃着:“纳兰,你说,为什么每次皇位交替都有这么多兄弟姐妹自相残杀?为什么总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为了别人的一己之私抛家弃子,最后战死沙场?纳兰,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挑唆藩王起兵靖难?”
这样的念头早在夺命谷之时已经在柳长荣脑海中渐渐形成。从那个时候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做所的对错。而到了冀州之战,她更是亲眼目睹了什么叫做沙场萧瑟、什么叫做短兵相接、什么叫做浴血奋战、马革裹尸!曾经,她以为电视里拍出来的古装战争戏都是骗人的。以为古代不过才几十万人怎么可能会造成这么多的杀戮和血腥。
可是,当她真正亲身经历的时候,她的内心在颤抖,在动摇。甚至开始怀疑一直坚信的东西,否定自己。
幽幽的叹息声在柳长荣耳畔响起,瞬间一阵男子温热的呼吸靠近了她的脸颊。
“荣儿,你莫要想太多。更不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这原本就不是你的错,就算不是你召集,难道你认为慕容狄、慕容亦他们不会起兵造反么?认为司徒卿夜、慕容襄会束手就擒、任人宰割?这都不是你的错啊。”
“可是”柳长荣刚想反驳,却听得纳兰鸣又道:“也许你认为司徒卿夜他们并不想打仗?可你想想,司徒卿夜想要将整个大秦都掌握在手中,那便势必要削藩。削藩则必须巧立名目、给所有藩王冠上欲加之罪。若没有靖难、没有战争?他如何收复大秦?如何掌握大秦?”
“荣儿,你还记得么?若不是你,十四万大军如何出的了夺命谷?若不是你,冀州之战怎可能这么快结束?若不是你,这么多人的粮草又在哪里?你,已经救了很多很多人了。你已经加速了战争的进程。你,已经在拯救大秦千千万万的百姓不改朝换代、背井离乡。所以,莫要再自责了。”
柳长荣望着那轮明月,陷入了沉思。
是啊,纳兰鸣说的何尝不是事实?
只不过,自己还是心软得看不得这么多人流血、看不得这么多的马革裹尸,看不得这么多的孤儿寡母。
只不过,自己有时候依旧逃避,依旧不承认司徒卿夜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成为了自己的敌人。此生,再没有机会能与他并肩作战。有的不过是站在近在咫尺的对面,刀剑相向!
她也长长叹了口气,捧起酒坛就往嘴中倒。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来来来,纳兰鸣,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喝!”难得有此良辰美景,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也男的旁边还有美男作伴。就让那些烦心事儿滚得远远的。
柳长荣大声呼和着,招呼纳兰鸣,“喝!咱们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