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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碎花”,那体型c那毛色c那声音这世上没有比他更了解它的了。

    它使劲向他摇尾巴,干瘪的腹部像鱼尾一样摆动。

    “这是哪来的杂种狗啊!冲谁都摇尾巴,真不是好狗。”“三不管”脚下的滑板吱吱作响,覃操心里也在吱吱作响。

    “碎花”歪着头,一对湿润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它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拐着右前腿机械地蹦来蹦去。

    “他妈的癞皮狗,看我怎么教训这杂碎。”“三不管”身子一倾,脚使劲蹬一下地面,瞬间滑板翻腾着从它头上越过。

    “碎花”依然摇着尾巴,仰着头惊恐地望着覃操。覃操知道只要一招手,它就会他向扑来,双腿搭在他的腿上,像以前一样。它会在他干净的牛仔裤上留下在下水道和阴沟里才有的爪印,它会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从别人唾液里带来的细菌,它会使他带着一身跳蚤和鸡皮疙瘩回到干净整洁的学校公寓。

    “不!该死的流浪狗,卑贱的流浪狗,有眼无珠的杂碎,肮脏的下流坯子,我厌恶你。”他诅咒它。他尽量在头脑里搜寻讨厌它的理由,他知道其实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老三,难怪你会行狗屎运,连流浪狗都对你一见钟情。”“三不管”阴阳怪气地说。覃操知道他是无心的,但心里还是像被狠狠地戳了一刀,血流不止。“恶贯满盈”的酒气直往上冒,他只好不习惯地学着老师与学生谈话时所做的动作——将手狠狠地挡在鼻前。

    “别整它,把它吓跑吧!”覃操说。

    看着它卷起前腿,悬在空中,像是在对覃操诉说,覃操假装不懂,甚至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啊哈——我操——”

    一只狗在前面一瘸一拐地蹦跳着,后面的人如脱弦的箭向它射去。而后一跃,它急忙转身。他包绕一圈,拦住它。也许是被捉弄惯了,它未曾发出一声吠叫,也许它早已忘记该如何亮出尖利的犬牙,如何报复人类对它的不尊重。它一如既往地信任覃操,相信若是主人发出喊声,它就会前脚高高跃起,猛扑过去,对那些戏弄它的人狠狠地赏上几口。也许他的设想有偏差,它早已忘记了自己是狗,是吗?它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忍耐!逃避!是它得以存在的前提。

    覃操不忍心再看,他不知道它会不会明白,它终究还是被抛弃了,但愿它什么都不懂,若是它还算明智,它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悲。所幸它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不懂得人的复杂,也许他是低估它了吧!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像年迈的母亲含辛茹苦将自己的儿子哺育成才,儿子却因为在大城市拥有了娇气的妻子而将她遗弃在乡下。传奇一点就是一个落魄之人一手捏着半块发霉的面包一手递钱买一张彩票,第二天全世界都知道福布斯上突然有了他的名儿,于是他抛弃远在他乡守候的糟糠之妻,怀里搂着一个被狗仔队穷追猛赶的女孩以此证明自己已经成了大富翁。然后某一天,母亲,妻子来了故事就这样继续着,这样的素材在文学中悲剧总是不忘在结尾邀上喜剧捧场。可惜现实往往只是悲剧的独角戏,喜剧往往冷场。看透了!什么都看透了!还有什么好演的呢?也许比喻不够恰当,或许说成一些正在上演的,今后还会重复的相逢却不愿抑或不敢相认的悲剧更为妥帖。

    一声惨叫,“碎花”的腿又瘸了一条。

    “得了!得了!”覃操喊道,“你他妈的省点力气吧,明天还要考试呢!”

    踩着镶嵌在围墙上的玻璃瓶碎渣上,覃操心里冒着冷气,即使脚下磨得圆滑的玻璃已构不成任何威胁。

    他看到“碎花”正绕着围墙一蹦一跳地来回嗅着气味。

    “快下来,保安来了。”

    电筒光柱在肆虐屠杀,将黑暗拦腰截断。围墙将他和“碎花”的联系割断。“碎花”仰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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