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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淼刚开始不理解她,认为她是嫉妒,或者认为她太孤傲。其实她只是想让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她不能像个圣母一般去唠唠叨叨地以身说教,她没那个资格,更没那个勇气,她努力让自己变得不可接近,想告诉她这是她的地盘,别人最好不要染指。当她羊入虎口时,她做出了决定,跟了那个男人。
自私也好,无私也罢,她就当是在为自己的妹妹做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她渐渐地了解了她的情况,她看着她枕头上摞得高高的书籍,她想着怎样让她彻底解脱。
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对于她这是真理。
“她的重生,也是我的重生。”她说。
当她得知他也在她所在的学校时,她的心彻底乱了。他还爱着自己,而自己已经不值得他去爱。她挣扎着去面对这个现实。当她来看她时,她们彼此流着泪,她心中的苦无法向她诉说,而她却把她看作世上唯一的亲人,想替她分担一些。她也问过她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的,她只说是因为爱情,一个忘恩负义的男孩背弃了她。她还想刨根问底,她只说她已经把那个男人忘了,不想再提了。
“现在唯一痛苦的只有一件事。”她说。
她告诉她痛苦的原因,当然是个谎言,她说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和她同校,自己不能尽一个姐姐的义务去照顾他,心里十分内疚。话说得已经很明白,张淼不傻。
她本以为这样可以化解自己和他的所有纠葛,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
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她为我倒了一杯红酒,我抿了一口,我被她的故事迷住了,竟然忽略了酒味。
“张淼认为我这不值得,其实对于我这种人还有什么事值与不值呢?”
她面色凄然。
“也许他真的太不懂你了。”我说。
“一开始就是个误会,最后变成了无法打开的死结。我的一生注定充满悲伤。”
这样的话从她这个年龄的女人口里说出来觉得很怪。
“你太悲观了。”
“这不是悲观,是事实。你知道吗?一个人总是有两个年龄,分别通过不同的方式表达出来,一是所活的时间,一是他所经历的事。”
“你把事情看得太透了,这不一定是好事。”
“这是事实,因为我经历的事多,也许我和你一样的年纪,心却比你老许多。”
我默认了。
于她,青春岁月早已草草收场,而我,也该结束了。
丹桂飘香,走过似水流年的青春;香樟吐子,告别如歌行板的岁月。
最后一次走过被我骂了一百一千遍的校园,在暗影里享受着与擦肩而过的女孩的相互偷窥时的美妙感觉;最后一次坐在食堂那个最喜欢的位置,不用开口,那位大叔已将热腾腾的绿豆汤递了过来。四年,也只有他记住了我。最后一次拎着水瓶走出开水房,在水瓶丛中寻找最富有诗意的标记。最后一次拉着女孩的手踏上“堕落街”,在长龙末端从翻滚的火锅里捞起香菜。最后一次仰躺在石头椅上对着梧桐疏漏的阳光四年如白驹过隙,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们该走了,只留下一首首伤感的歌:
朋友别哭,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
朋友别哭,要相信自己的路,
红尘中有太多茫然痴心的追逐,
你的苦,我也有感触。
毕业晚会上,唱了无数遍的歌,还在唱。招聘会上,望着自己修改了十几遍的简历埋没在厚厚的纸堆里,终于明白“工作就是骨头”,我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学校要道上,到处是廉价处理的生活用品和装帧精美的图书,不知不觉间有了一股莫名的惆怅。餐馆里,觥筹交错,沉默如酒一般弥漫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