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殊住在杜其云这里时,并不大出去。
如果只是普通的负伤也罢了,偏偏这伤还负得很不体面,酒店群殴的事虽然被白健压了一手,杜其云压了一手,并没有白热化到媒体上头,但是b市某些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那么大。尤其是“前妻后妻娘家酒店大堂对战三百回合,老娘舅寿宴泪流满面为哪般”这种八卦,大约是人人都爱说上一嘴的。
何况这事还并没有告一段落,季家这次是来势汹汹,自觉翻身做主人,这便不肯感受到分毫的瞧不起。因季家有个长辈在斗殴时吃了亏,便一定要告丁家的一个子侄。丁家去的人少,那孩子算得上当天斗殴里的得力干将,当然,便是全去了也比不得季家多子多福。
丁家小孩的父母都是某大型国企的管理层,面对官司总是想要息事宁人的。以他们的人脉关系这么做并不难,但原告一口一个他们是乡下人,他们是弱势群体,丁家有钱有势仗势欺人,要借助媒体,要借助网络,拿回公道批斗到这份上,这事也就成了烫手山芋。
光脚不怕穿鞋的,尤其这鞋未必硬得能扛万人踩。
一时间满城风雨,是非难辨。
夏文殊自己是不介意,但是杜家家风严谨,杜其云又最要脸面,所以他也需要注意影响。于是人际交流暂停,他就窝在家里读书看报,写点材料,与小鱼小蛇通个电话。
白健每天都来好几通电话,不外是想约夏文殊出来,夏文殊不出来,便说要上门拜访。杜其云倒是挺欢迎,觉得那小子有两分意思,但夏文殊却没什么见面的心思。
固然,他对白健的那些意不平,已经逐渐冷却下来,能心平气和的与白健相处。但是,白健的心思叫他看不大明白。他不年轻了,不能再玩少年人的游戏,闹得夹缠不清可并不好看。
夏文殊的有意疏远,杜其云显然没看出来,直到一个礼拜后两人去参加杜家聚餐的路上,坐在车里的他还念叨着白健。
“前两天我与李主任他们在和顺天吃饭,正巧遇着”杜其云脸上挂着笑,虽然脸太黑瞧不大出,但语气是十足轻快,正说着一桩酒桌趣事。末了直道:“后来才知道,他竟与叶老首长关系匪浅,啧,这小子真是个人才。常听说c省人务实的很,我以为只有文殊你这样的,却不知道还有他这样的。”
旁人或许想象不出白健的出身,但夏文殊心知肚明,所以他听到白健能与叶妥扯上联系,更觉惊异。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出奇,“他一向头脑好,很上进。”
杜其云不以为然,“这可不是单靠头脑好懂上进,论这些,你也不差。但你差在少了两分钻营,当然了,这些年你好很多了。你要还是读书那会儿的性子入了体制,哪怕你是本事再好,如今也只能在财政部里混个办事员。”
夏文殊一笑,“是大哥教得好。”
杜其云摇头,“是你好学。这很好,肯学就会有进步嘛。”
夏文殊笑了,正要说话,电话却响了,来电显示上是“杜子华”,他一接,那头就直唤“二哥二哥,救急救急!”
一听这口气,夏文殊就知道他又缺钱了,“之前不是给你打过去了吗,这才一个月吧?”当时接了杜子华的电话,他就打过去十万。十万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数目不算巨大,虽然他不算两袖清风,但也洁身谨慎,家资来自于生意和理财。
不算多,但因他没有太多用钱的地方,却也还丰裕。
这种程度的丰裕在杜子华眼里当然不值一提,他生长的阶层不一样,又过惯纨绔的日子,听了这话,就在电话那头抱怨:“你那点哪够,倒是你那男朋友大方,说十万刀就十万刀”
夏文殊皱起眉,“你怎么能收外人这么多钱?”
“怎么算是外人,不是你男朋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