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能跟异能局和那群猎人打交道。
思虑了半晌,云微终究还是决定死遁换一个身份,再徐徐图之。
打定主意,她便不再停留。夏季上午十点多后的太阳,已经有些烈,云微才走出几步,便觉眼前发花,脑袋有些眩晕,她揉了揉眉心,便觉脑袋一抽,眼前猛然浮现一幕——
撕裂空气的金色的弹头,闪电般疾射而来,穿透,无声的迸射出艳丽夺目的血花。
人中弹倒地,银灰色的西装,冰蓝色的眼眸渐渐失了生机
伊墨人!
云微全身一凉,骤然回神。
摘掉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周围人来人往,都市里汽车鸣笛声声不断,街边的流行乐咿咿呀呀的放,一切都是现实,没有子弹,没有被枪杀的人。
路人看她呆愣的样子,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光看着她。
怔了十几秒,云微眨了眨眼,纤长卷曲的睫毛下,她的眸黑漆漆的,回头看着在树底下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抱头靠在树干上的伊墨人,她能看到他的神情悲痛,像是失落了最重要的宝贝。
她甚至能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唇,从唇形看来,伊墨人在低呐着,“阿微,阿微,阿微”
他仰头,风吹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云微看到有什么晶亮润泽的东西从他的脸颊上滑落,心头蓦然一震
伊墨人为她流泪了?
她知道伊墨人将她当作知己,但在她心底,她多多少少是没有相信他的话。伊墨人从小到大的教育就是严格按照豪门的生存法则,他的父母教给他的是御人之术,从来都不会教给他太多的仁义善良。
世家争斗如战场,谁都怕为之两内插刀的朋友某一天突然插自己两刀。
在世家,更多人更相信关系是要靠利益来维持。
云微虽然没有以这样的想法来揣度过伊墨人,但她从来都是冷静的站在一旁,当一个圈外的倾听者,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不介意耐心又好脾气对待这位大少爷。
毕竟她现在这个云家养子的身份不可能完全隔绝豪门。
以冷淡的态度对待伊墨人五年,突然看到眼前这一幕,她的心不可遏制的震动。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她的死,让他那么伤心?
她活着的人生,很少有人为她流泪,因为他们都认为她足以照顾自己,刀枪不入,铜墙铁壁,超然淡定,是最让人放心的一类人。
而她活着,亦是不希望有人为她流泪,上一辈子乃至这一辈子,每一个为她流泪的人,都是在她那颗凉薄的心上割肉。
一颗心有限,割太多,就碎了。
云微抿了抿唇,转开眼,她此时倒是真相信伊墨人是把她当成了真正的知己,他会为她着急,为她痛苦,为她流泪,真真切切,不参杂一丝杂质。
摸了摸自己的眼,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她心知,她或许又多出了一样异能。
她的身体在经过变异后,就像是打开了一个不知是福是祸的宝盒,先是多出来的能够用眼睛杀人,再是此刻莫名的能够看到未来,她不知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叹了一口气,人生在世,谁都不可能无欲无求,人是群居动物,离群索居,一个人孤孤单单不是云微重活一世想要的生活。
只为那一滴泪,她就认可伊墨人成为她真正的朋友。
只是,此刻的云微却不知道她认可别人做她的朋友,而别人却并不想只是做她的朋友,有人想要关系更进一步,想要的不是友谊
就这样想通了的云微,摘了茶色眼镜,向伊墨人不急不缓的走去,她的眼眸一瞬更加漆黑,像是x光一般,将远远近近的建筑扫了一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