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等水开的工夫,温华又叫人给炕灶里添柴,把炕再烧热些,从炕橱里取了被子给他再盖一层,摸摸他的额头,烫得厉害,“必是在外头待了一天冻的,身上疼不疼?”发烧总是伴随着浑身疼痛。
颜恕“唔”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只管闭目养神,待喝了药,不多时便晕晕沉沉睡去。
温华不敢睡实了,一夜醒了五六回,等到了天亮,见颜恕虽退了些热,却仍旧烧着,便立即打发了人去请大夫。
大夫很快请来,把脉开方,道颜恕是劳累之后受了寒,虽然身体底子好,但也架不住亏损,症状倒不太严重,却是需得好生调养,又给开了三天的药。
送走了大夫,温华一边让人去抓药,一边让人送信去大太太那边。
因来了客,大太太抽不开身,就派了易婆子来瞧看。
易婆子瞧了颜恕,见他仍旧睡着,就同温华离了卧房,指着身边小丫鬟手里提着的盒子道,“六奶奶辛苦了,这些是太太给六爷和奶奶的补身子的。”
温华站起来道,“多谢太太。嬷嬷辛苦了,太太可还有什么嘱咐没有?”
易婆子道,“大夫怎么说?春闱就在眼前,太太实在是担心六爷,怕他读书太用功,不顾惜自个儿,让老奴来问问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儿?”
问什么?问她怎么没照顾好六爷?
易婆子言语中透露出来几分责怪的意味,温华不是听不出来,易婆子是代表大太太来的,易婆子她可以不搭理,但大太太却是不能得罪的,可她心里还惦记着颜恕的病,没心思和人打嘴仗,耐着性子把大夫的诊方和医嘱讲了,想了想,又道,“大夫说是累着了,这些日子他每天也就睡二三个时辰,余下的时间都在看书,劝他也不听,昨儿出去冻了一天,受了寒,若不是实在起不来,今儿还要看书呢,还请太太说说他,太太是长辈,他不敢不听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温华瞧见易婆子手腕子上的银镯子,探身道,“哟,您这镯子挺别致,像是老物件?”
易婆子抿着嘴角笑道,“六奶奶好眼力,这是家传的镯子,虽不是什么好的,到如今也传了六七代了。”
温华点头道,“难得的是这份传承,”又吩咐千冬,“把那对和合二仙的银镯子取来。”
镯子取来,易婆子看着直咂舌,“这手艺,没个一二十年的功力可錾不出来。”
温华笑道,“听说过一阵子你家闺女要办喜事,这个就算是我添妆了。”
“唉?这怎么使得,”易婆子推辞着,“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
温华手一挡,“我倒不是为着别的,您在太太身边伺候,不论功劳,就是这份儿辛苦劳累,我们也是感激的,平时没有机会,这会儿您可不能推辞。”
易婆子在大太太身边也是见多识广的,自忖这么一对镯子还算受用得起,又客气了两句就不再多说,爽快收下了。
俗话说,拿了人的手短,易婆子也不是那不分好歹的,六奶奶肯折节下交,她自然也愿意递台阶。
廊下炉子上的药熬好了,温华亲手滤了药汁端到床前,轻轻拍醒颜恕喂他喝药。
易婆子道,“六爷知道上进自然是好的,可也不能不顾惜自个儿,我回去就和太太说,六奶奶您受累了,俗话说忠言逆耳,六爷要是拧着脾气任性,您也别太惯着,就是说到老爷太太那里,也是要讲理的。我这就回了,老家来了人,太太正忙着,六爷您好好养着,太太忙完了过来看您。”
颜恕昏昏沉沉的点点头,嘱咐温华,“你送送嬷嬷。”阖目躺下了。
温华送易婆子到了门口,“等我们爷好些,再给母亲请安。”
“您留步,”易婆子起身道,“太太说了,这几天您就先紧着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