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按在剑柄上。明明灭灭的烛火在他脸上跳跃,看着就像地狱勾魂的使者一般,叫人心中生寒。
李欣一直被卢嬷嬷压着,她心中也期盼着能逃过一劫。但是情势似乎不容她逃避。
陈文慧身子开始发抖,她低下头,眼睛没有看李欣,倒是往陈老夫人看去。她低低的声音响起:“母亲,这里只有两个孩子,你说哪一位是安溪公主?”
不待陈老夫人回答,陈兰便怒火冲天指着自家姑姑骂道:“陈文慧,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让我去顶替她吗?”她气极了,连姑姑也不喊了。实在想不到姑姑竟然是这种人,陈兰手又指着李欣,抖得不行,“李欣,你怎么不站出去,你想害死我吗?”
陈老夫人避开了女儿的目光,苍老的声音里俱是无可奈何:“文慧,你带欣儿去吧。我们在此等你。兰姐儿,不得对殿下无礼。”
李欣从来没有指望别人能顶替她。那华大人的家眷应该都是认得公主的,顶替根本行不通。她只是想着,如果能不去就不去,不得已非要去,她也不会退缩。从小父王就教她做人要光明磊落,对君子行君子策,对小人行小人计。而陈兰只是个普通人,既非君子也算不上小人,李欣不会利用她。
“我是李欣。”阴影里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站出来。她十二岁左右的样子,稚气纯纯却无法让人将她以孩子一般对待,真是矛盾又统一。
李欣牵着陈文慧的手,重生后第一次对着这位妇人展颜而笑:“母妃,莫怕。我陪着你。”
卢嬷嬷压抑着哭声,目送两位主子离开。待那牢门一关,黑暗重新笼罩了整个牢房。沉沉的压抑气氛下,她突然出声问道:“老夫人,若是公主今日能回来,陈家日后真的会救她吗?”
回答她的是愈发黑沉的压抑和阴暗。
而被八名侍卫夹在中间的李欣母女则是五天以来第一次走出牢门。大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空气中冷冽的泥土芬芳夹着潮湿的微腥味钻进鼻腔,黑压压的天空中挂着几颗水亮的星子。李欣大口呼吸着,一团团白气从口中吐出——哪怕是这样有限的自由,都让人无比享受啊。
陈文慧却是一路惴惴不安,只顾着走路,完全没心思注意别的。
驿站不大,两人很快被带到了正院,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人声嘈杂,喧闹哄笑不止。有人大叫道:“快快快!学狗叫学狗叫!哈哈哈哈哈”
领头的侍卫进门通报了一声,便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哦?王妃与公主也来了快带进来!”
陈文慧脸色刷的白了。
两人被推着进了屋子。
几日不见阳光,一下子进了如此明亮的屋子,李欣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屋子里温暖如春,扑面而来的热流叫她忍不住都想舒服的哼两声。
她慢慢睁开眼,屋里摆了两桌饭,一桌全是男人,另一桌是女人和小孩。见到她们进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盯着看,这许许多多的目光中有好奇有同情,当然最多的还是鄙视。
李欣看到屋子里的家具是全套的檀木打造,比得上她上辈子住过的周王府,地上全部铺着上好的四合如意厚地毯,角落里烧着上好的银霜碳。一个小小的驿站,屋里陈设却如此奢华,天舟的官员待遇竟这么好?
就在这华丽的地毯上,两个桌子中间,一个男子穿着血迹斑斑的单薄中衣,低着头,跪趴在地上。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骑在他身上,手里拿着个短鞭子,边抽边叫:“现在给本少爷学马儿跑,驾!驾!驾!”
“王爷!”陈文慧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突然大喊一声,扑向那个地毯中间的男人。骑在男人身上的男孩子被她推倒跌在地上,而被骑的清王爷则被陈文慧拉着坐在地上,他披头散发,目光怔怔从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