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忘生的几个堂哥已经在了。说起这些堂哥，忘生跟他们也没多少交流。原因是年纪相差太大，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最大的那个应该已经快四十了，或者出头了。他们儿子都跟忘生仿佛大的年纪。但是都会叫忘生叔叔阿，舅舅的。弄得忘生实在总觉得自己很老。堂哥们先是跟忘生开玩笑，然后说给忘生倒茶，别个花啥的。

    忘生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去拜拜忘生这样饿了一年多的大爹。关于拜的时候这个手势的问题忘生研究了很久。因为拜佛的时候是双手合并，竖直拜的。在忘生的印象中，包过根据忘生混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拜已经走掉的人显然不跟拜菩萨似的。这时候忘生就觉得痛苦的很，怎么没来个人跟忘生一起拜一拜，他好歹可以依样画葫芦。就好比死了要拉个垫背的，跟别人学的时候就算做错了，起码有个同党。

    然后是“大娘”看见忘生了。虽然她老公死了，但是她看见忘生的时候实在开心得很，笑得简直不能再灿烂。这大概跟忘生过年的时候不串门有很大关系。很多亲戚很少看见忘生。甚至忘生的这些堂哥堂姐们有时候打赌忘生过不去过做客，好像忘生一去就很赏光很给他们面子，当然他们也必须很有面子，因为似乎他们怎么请也是请不动忘生的。即便是他们到忘生家做客。忘生也是一直房门紧闭，谢绝参观的。吃饭也是等他们走了再吃或者干脆不吃。这大概跟忘生小时对他们有偏见也多少有点关系。

    方才是说到大娘看见忘生很开心。跟见了西洋镜似的惊叹：怎么你也来了。好像是说忘生原本不应该来的。然而忘生却来了。然后她问忘生怎么今天还没去上学，国庆不是放完了什么的。之后几乎是小跑着给忘生去那瓜子，给忘生倒茶，然后又给忘生拿了好多水果吃。一直笑着嘘寒问暖的。倒使忘生有些不知所措。

    待她终于走了后，忘生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这一坐得坐到中午，陆陆续续一直有来拜他老人家的人。这些人进来也有一个规矩，先是泡杯茶喝，然后是交钱。当然交钱说得比较难听，好听点就是礼金。这跟结婚的时候不一样。不能用红包包着，直接拿白纸裹着就成。然后你喝了茶叫了前就终于可以进去拜他老人家了。当时忘生感叹：到底我还是内侄啊，都没人告诉我要交钱。等拜完了人家也就该走了，走的时候统一会送一个不锈钢的脸盆，一块毛巾，还有一包兰花豆。估计是祛晦气用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令忘生感觉相当纠结，原因是忘生这些表哥们抽烟喝酒谈生意混一桌。而忘生还在读书就得保持他在亲戚面前良好的形象。不能喝酒不能抽烟不乱说话。于是忘生很悲剧的跟他妈妈坐在一桌，带来的结果就是整桌子都是女人。小的时候忘生还感觉不出什么。这会忘生好歹也还算个人了，这感觉不是一般的别扭。你说吧，一群老女人加个小伙子围一桌子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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