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细细地替她擦着头发。
小时候鱼非池洗完长发,最喜欢搬一把长椅躺在院子里,等风把她长发吹干,南九就会搬了个小椅子坐在旁边,拿着梳子细细地替她梳发。
他陪着鱼非池一起长大,看着她的长发过肩又及腰,南九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能陪一辈子也是很好的。
墨色的青丝在南九手中根根滑落,他习武多年双手却未粗糙,依旧很柔软。
南九细致地替她理过长发,说:“小姐近来爱唱的那首曲子是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听人哼过的,就记下了这几句。”鱼非池看着南九,笑声说道。
“小姐愿意教下奴吗”南九的目光很温柔地注视着鱼非池,就像是要把石凤岐给她的所有伤害,都用他的温柔来填好,抚平那些伤口,抹去那些疤痕。
“好啊,风曾动我心,雨曾滋我心”
“风曾动我心”
南九的声音很好听,没有鱼非池那样幽幽如冥曲一般的幽呜之感,他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干净透明,听到他的声音,便还能相信,世上依旧有些美好的人,美好的事值得期待。
后来鱼非池睡了过去,南九给她盖好被子,守在旁边,他看了鱼非池一会儿之后,缓缓抽出了长剑。
剑身锃亮,这把剑是当年无为学院的艾幼微送给他的,是一把好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剑身上倒映着南九那半边完好的脸,还有他冰冷而肃杀的眼神。
如果不是鱼非池一次次拦着他,石凤岐已经在他剑下死过无数回了。
他并不怕石凤岐身边高手如云,也不怕王宫禁城满是护卫,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布衣仗剑朝天子,一剑将其毙命
至于那以后,他是不是会被万箭穿心都不重要,他会觉得,死得其所。
他的小姐,从小就是被宝贝着长大的,家里人宠她,学院里疼她,她从来都是天之骄女,傲然肆意,从来没有一个人,将她逼入如此绝境过。
南九习武,便能感受到鱼非池身上求生的意志一日淡薄过一日,她对什么都变得无所谓,连生死都无所谓,而小姐以前,明明是一个那样热爱生命的人。
这一切都是石凤岐造成的,南九不必去知道这其间有多少迂回曲折不能说的原因,仅石凤岐伤害鱼非池这一条,就足以判他死刑。
迟归手里端着枝安神香轻轻敲了一下房门,南九回头看向他,迟归笑道:“小师父是想杀了石凤岐吗”
“是。”南九收剑,敛去脸上的肃杀冷意。
“不必了,就让他活着吧,让他每日受折磨,每天活在痛苦里,不是更解恨吗”迟归把安神香放好,这枝香可以让鱼非池睡个好觉,她现在每晚都要靠安神香才能睡得好,不然总是半夜惊醒,她以为她不说,南九与迟归就不知道,可是哪里能瞒得过他们
“可是小姐也会很痛苦。”南九看着鱼非池微微蹙起的眉头,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使她眉头舒展。
“你以为,你杀了他,小师姐就不会难过了吗一样会的,而且,会更难过,死了的人才会永生,活着的,才会被遗忘。”迟归坐在椅子上,手掌支着下颌,温柔地笑看着鱼非池:“小师姐会忘记他的,我一直都这样坚信。”
迟归一直是这样坚信的,以前石凤岐就问过他是不是恨自己,迟归说,是的,不过没必要杀了他,因为迟归确信,石凤岐与小师姐总有一天会分开的,迟归那时说,她喜欢你,那又有什么关系
后来兜兜转转许多事,耐心极好极好的迟归始终不动声色,安安静静地等着,虽然与他所料的有所出入,可是小师姐现在的确是与他分开了,过程有错没关系,结果与他所预料的一样,就可以了。
南九想不太明白迟归说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