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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厂奇遇让黛儿十分得意:“幸亏你知道什么朱石梅,拆穿它不是明朝真旧,白捡一个大便宜。w”

    我却只是闷闷不乐。“我也不能断定它不是真旧。”

    “什么?”黛儿吃惊,“你不是说包锡是清末才有的吗?”

    “那是不错。可是也不排除一种可能性:就是壶确实是明壶,只是后来崩损了,近人采用包镶工艺细心补救,壶是旧壶,镶却是新镶。虽然不再像整壶那么值钱,可是毕竟是真古董。”

    “那更好了,你几句话就把一件真旧用赝品的价钱买了来,还不值得高兴?”

    “你是高兴了。可是你想想那老板呢,他可是在伙计面前丢尽了脸面,只怕以后都没有自信再吃古董饭了。你看他今天巴不得我们赶紧走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一样,心里不知难受成什么样子。”

    “谁叫他学艺不精,活该!”

    我看看黛儿,她有一双最美丽灵动的眼睛,深邃如夜空,时时仿佛有灵魂在深处舞蹈。可是实际上她却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女子,不懂得爱人,也不懂得尊重人。

    我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告诉她要学会体谅别人的心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她不会听进去的。

    可是我的心始终不安,越来越后悔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而陷他人于不义,久久不能释怀,对黛儿也亦发疏远。

    黛儿不明所以,只当我还在为何培意鸣不平,不久便明白地向他提出分手。

    就在宿舍里,当着我的面,黛儿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有一种少见的严肃和认真,一字一句地说:“何培意,也许我早就该告诉你,但是你现在知道也还不晚——我根本不喜欢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很好,很有前途,但我们两个不来电。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交往了。”

    何培意的脸在那一刹变得惨白,眼中空洞洞的,仿佛什么都没有了似的。

    他说:“你何必要说呢?”

    多年以后,再想起这一段往事的时候,我仍然不能忘记何培意当时的神色与语气。

    何必要说呢?

    我不禁后悔自己的多事。

    当时还以为何培意自欺欺人,愚不可及。但是也许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清醒,也都更了解自己的处境,只不过他不愿去追究真相。他宁可固执地认为黛儿是天下最纯洁高贵的女子,配得上他为她做的一切。

    当他这样信着这样爱着的时候,不是不快乐的。

    尤其成长后看到太多勉强凑和的婚姻后我更加不敢嘲笑何培意呆。

    为恋爱而恋爱总好过为结婚而结婚。

    但是谁在年少的时候又不是自作聪明的呢?又有谁没做过颠倒众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绮梦?

    何培意走后,黛儿问我:“现在,你愿意原谅我了吗?”

    我不忍心:“没有婉转一点的方式吗?”

    “结果都一样,方式又有什么区别。”黛儿坐下来,揽住我的肩,“艳儿,我只怕失去你这个朋友。从小到大,我身边的男孩子多得烦人,可是知心女友,却一个也没有。我真的很珍惜你。”

    我看着黛儿。我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我想起城头的秦钺,想起我整个寂寞的童年。其实,我又何尝有过什么知己朋友?

    黛儿是第一个主动走近我的同性,虽然浅薄,但是热情率真,透明如水晶。无论是在她之前还是在她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如她活得那么真实灿烂丰富多彩的女郎。

    有时候我想,我之所以那么爱黛儿,就是因为她可以做一切我不敢做的事情。抽烟,喝酒,和随时遇到的任何一个略看得入眼的男子调情,而毫不担心后果……这些,都是我做不到的。我的身世与成长环境不容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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