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峰论道开始当日,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数以千计的修士齐齐聚在明宵峰下。他们的期盼焦虑与兴奋,汇聚成一股庞杂洪流,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若有粒火种落在这明宵峰下,怕会立刻化作一场焚天之火。
擂台上斗法的修士个个精神抖擞,用尽浑身解数只为博得一场胜利。若他们能赢一场,就离自己预期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不管为财为名抑或为利,总有理由使他们披坚执锐一往无前。那些修士好似一头头露出利齿弓着脊背的妖兽,他们眸中的光是凶光,心脏中流淌的是热血。
顾夕歌就静静端坐于擂台五丈外,照影在他掌心微微颤抖,似一条不安分的鱼。这少年剑修神情平静无悲无喜,但他周遭却没有半个修士敢靠近。
那些前来观战的修士,自然而然给这少年腾出一个清寂空旷的地方。唯恐与他靠近一些,便会被他周身锋锐剑气割伤。
他们固然摄于顾夕歌冲霄剑宗弟子的身份不敢多言半句,加诸在他身上的目光却是鄙薄而好奇的。
有人说这少年剑修欺上媚下,凭借一张好脸骗得冲霄剑宗的修士晃神,趁此机会赢得对决。顾夕歌只靠此种卑劣方法,竟硬生生获得冲霄剑宗内初试首席。否则又该如何解释,那同样是冲霄剑宗的张秉君,足有筑基八层,却依旧败给了筑基六层的顾夕歌?
这说法虽然荒诞不经,却隐隐有许多修士相信。在他们看来,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其他人也合该失败。若非如此,其中必有蹊跷。
更何况顾夕歌还抽到了二十七支签中唯一的空签,这巧合简直证明了这人脸好运气好,修为只是平平罢了。
顾夕歌全然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平庸之辈,何能知晓天地辽阔?
整个蓬莱楼的年轻弟子,他只在意李铮一人。
固然李铮这两世都未曾能参加九峰论道,资质与修为皆是平平。但前世,蓬莱楼那一代修士中,唯有他一人到了化神期。
仅此一点,就值得顾夕歌另眼相看。
其余之人,即便是此时风光无限的谢清屏,也不过是未能跳出藩篱的一只蚂蚁罢了。固然这些蚂蚁鄙薄他看不起他,顾夕歌也懒得出手。
他一根手指就能将他们碾得粉碎,又何必在意他们在背后说了什么坏话?等他拔剑出鞘那一刻,这些欺软怕硬之人自会乖乖闭嘴。
周遭观战的修士见顾夕歌沉默不语,不一会就自发讨论起场中胜负来。
“煞灭宗的原道冉果然非比寻常,他只哼了一声,与他对战那金阙派弟子就干脆利落地认输了。此等威风,其余人怕是都比不上。”
“换做是我也会认输,不认输等着被那魔修一招毙命么?九峰论道不拘生死只问成败,仙道中人讲究情面,输了也会留你一条性命。其余魔修却是下手狠辣,搏杀之时哪顾得许多。历届九峰论道,都有修士死在魔修手上。”
男修在意的是修为,女修关注的地方却不大一样。
“混元派的陆重光真是了不起,他不光赢得漂亮,还让对手输得心服口服。那倦书楼弟子下场之后,还不住称赞他法决精妙风姿过人。”
“呀,李师姐莫不是瞧那人长得俊,一颗芳心乱了?”有女修掩口而笑,窃窃私语说,“要我说这届九峰论道,唯有三个男修长得最好看。有两个刚刚赢了,还有一个就在我们眼前。”
含情脉脉的眼光勾了那白衣少年一下,又无比惋惜道:“可惜这人冷得像块冰,否则我定要逗一逗他。”
“焦师妹当真胆大,可惜这些男修哪瞧得上我们。他们十个里倒有八个,被那魔教妖女勾了魂去。”
“哼,那言倾一张狐媚脸,行事作风又颇为大胆,合该被人骂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