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坳,卧牛山脚下最穷的村子。
今个,是村南头老沈家第三个儿子出殡的日子,一大早,老沈家的院墙外面就聚集了一大拨的村民,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灵堂里面,凄惨的哭声传出来,听得外面一堆看热闹的妇人,都忍不住抹泪!
“这沈老三真是个命苦的,才三十出点头,上有老下有下,撂下孙氏和几个孩子就这么走了”
“听说前段时日就病了,一直是吃药吊着,这两日好了一些,昨儿下昼不知咋地吃了一碗茶水泡的冷饭又触动了,咳了一宿,凌晨的时候断的气”
“哎,要我说啊,这沈老三走了也好,活着也受罪。自打三年前他那双腿被狼咬断,这三年躺在床上跟个活死人差不了多少,吃喝拉撒都得靠孙氏拉扯!走了也是解脱!”
“陈家的,话可不能这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说句烂舌根子的话,老沈家那当家的老太太是啥厉害的角色,咱邻里邻舍的谁不晓得?沈老三瘫在床上,那咋说也是个活的,他这脚一蹬归了西,孙氏他们孤儿寡母的往后日子更艰难了”
院里院外的议论声,还有灵堂里的哭声,被一阵断断续续的炮仗声覆盖!
“时辰到,起灵”
灵堂那边,传来一道尖细的吆喝声,大家都熟悉那声音,那是老根伯,沈家坳谁家有丧事,都是请他过来主持。
人群纷纷往后退,死者为大,谁都不敢往前凑,也怕沾惹了晦气。
出殡的队伍从灵堂里出来了,走在前面领路的,是一个举着招魂幡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光景,瘦得跟棵豆芽菜似的,走路的时候,两条腿跨出去的步子怪异得很。
在他身后,单薄的棺木,在几个头上扎着白布的汉子的合力挑抬下,晃晃悠悠的出来了。
旁边围观的村民们见此又是一阵嘘叹。
“沈老三年纪轻轻的,谁料到就这么死了,连副像样的棺木都没准备,听说这个还是临时拼凑的,油漆都来不及抹!”
“哎,可不是嘛!你们瞅沈老三那儿子大壮,也是个苦命的,生下来就是个瘸子,如今爹还没了,这往后娶媳妇,怕也是个难事!”
话音还没落,一个穿着孝衣,腰间扎着稻草,披头散发的妇人踉跄着从灵堂里奔出来,一头便趴在棺材上,死死抱住不让棺材走。
“老三啊,大壮他爹啊,你咋这么狠心咧你走了,丢下我们娘们儿,咋办啊”
妇人哭得死去活来,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子。一边哭,一边用头往那棺材盖上撞,在场的就算是心肠最硬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孙氏,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让老三安心的去吧!”
“老三走了,几个孩子往后都得指靠你,孙氏,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倒下啊!”
后面追上来几个妇人,哭着哄劝,又有两个披麻戴孝哭成一团的小女娃从后面追上来,抱住孙氏的腿,“娘娘”的哭着。
大家伙儿抱住孙氏,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孙氏从棺材边拉开,棺材这才晃晃悠悠着继续前行。
这边孙氏才刚刚拉开,从院子一侧突然又跑出来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光景的女娃娃,浑身脏兮兮的,脸上黑得跟快木炭似的都看不到五官,顶着像鸟窝一样乱蓬蓬的发。
不仅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黑乎乎的手上还举着两朵大红花。
看到这边的棺木,她愣了一下,随即便咧开嘴,手舞足蹈的朝棺材这边蹦蹦跳跳着过来。
一边跑,那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嚷嚷着什么:“爹,妮儿给你戴好看的花,你醒醒不睡”
“哎呀不得了,是哪个把黑丫放出来啦?”人群中有眼尖的惊叫起来,“快快快,你们几个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