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四叔逼视他:“你自己说,你帮官府购粮的作法,对还是不对?”
徐湛认真的想了想,正色道:“从湖南购粮是侄儿牵的线,却是早在郭知府还在韫州时,一年前就开始计划的,侄儿不知错在何处。”
“满口胡言!”林老爷忍不住说话了,之前也不是不想说,实在是疼的张不开嘴:“韫州受灾才三个月,郭淼有未卜先知之能吗?”
“先生购粮,不是为了赈灾,是为了控制各县的粮价。”徐湛依旧不温不火的解释:“韫州地势特殊,耕地稀少,又以茶园桑田居多,年年从其他州县买粮,价格比油金贵,先生想的是从湖广购粮加以改善,谁知赶上灾年,恰解了燃眉之急。”
徐湛的借口——额,理由在情在理,除了林老爷,其余人都有些动摇,觉得向一个十五六岁的晚辈发难有失体面。
林老爷却不那么认为,他觉得徐湛至少有知情不报之罪,如果在粮食到达之前及时的告诉他们,将这批粮食高价处理出去,也不至于砸在手里,造成这样巨大的损失。
听完徐湛的说辞,林老爷冷笑了一声:“你跪下。”
徐湛愣了愣,无奈的一撩前襟跪在地上。
“休要在长辈面前狡辩,既如此,为何不早跟你三叔说?”
徐湛表情特别委屈:“我我说过,还遭三叔训斥了。”
徐湛说的何其无辜,显得的他三叔就是个目光狭隘c刚愎自用的笨蛋。众人嘴上不说,心里都开始埋怨,开始将多半责任归咎于自林三爷。
三老爷忍不住轻声道:“兄长,老三这事儿办的,确实孟浪了。”
“那日你是这么说的吗?”林老爷看着徐湛大怒:“你说的是借粮!”
“”徐湛抿着嘴继续沉默,像是被冤枉的狠了要放弃解释。
林老爷这才发现自己低估了他,从一进门起,他就好像笃定了一切,不慌不忙的牵引着事态的发展,还一直装模作样,以退为进。他跪着,比坐着的人更主动,倒是他们,被一个十来岁的晚辈牵着鼻子走,落了下乘。
“来人,搭凳子,请家法。”面对这样的无赖,林老爷决定不再跟他讲道理:“你不说实话,我便打着审。”
林老爷负着手,来回踱着步:“桀骜不驯,目无尊长。我今天就让你明白,别说是打你,就算家法结果了你的性命,你爹也不敢有二话。”
林老爷越说越生气,管家将一快板子递到他手里,小叶紫檀的,两尺长,三指宽,沉闷厚重。
“孙儿说的都是实话。”徐湛声音里带了哭腔:“官府不愿得罪大户,愿意原价收购这些存粮,借粮二字说的好听些罢了,本来就算各县成立粮行,粮价也要跟几家商量着定,不至于这么低。可是,他们实在太生气了”
“所以你就大义灭亲,帮着官府对付家里!”林老爷扬起手来。
“大哥,打不得打不得,他是钦差。”三老爷上来阻拦。
“七品钦差,”林老爷反驳,“他就是阁老又如何?”
“老爷,”管家突然硬着头皮进来,“刘知县来了。”
想不到刘珂就跟在他身后,带了几个衙役,大摇大摆的不请自入。
“老大人!”他疾步进门,一揖到地,热情的朗声问候:“身体一向可好啊。”
林老爷冷冷的笑了一下,阴阳怪气的说:“老父母客气了。”
刘珂低头看到跪着地上的徐湛,高呼一声:“哎呀,徐大人!魏同知到处找你。”
大伙吓了一跳。
“您这是怎么了,您是朝廷钦差,须为陛下保持尊严。”刘珂招呼左右:“快,扶小徐大人起来。带走带走,快快快!”
衙役们将徐湛架起来簇拥着出了门。刘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