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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重华也绽出浅浅的笑容。秦非阔步走向无垠的月光,衣袖带风,道:“今晚月色醉人,我同你一起疏狂放纵,但当太阳升起时,你将重新做回重华大帝,君临天下。”

    两人一人一坛酒,喝了醉,醉了睡,叙述着往日的惊险与辛酸,欢乐与无奈,最终双双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项重华才悠然醒来,现秦非已经不在了,身边只留着一张素笺,上面写着:珍重,节哀。

    项重华微一错愕,便疯了地奔向凤藻宫。

    雍和殿到凤藻宫的距离是那样远,远到他唯恐来不及见她,恨不得肋下生双翼,飞到她的身边。可这段距离又是那样近,近到他有些措手不及,恨不得就一直那样奔跑下去,永远也不要面对她。

    可无论长短,路总是有走完的一刻。

    项重华茫然无措地站在凤藻宫的门口,盯向悬垂着重重纱帐的凤榻,余光里尽是黑压压跪了一地的黑影,沉沉然让人窒息。

    他曾经是那样害怕和她扯上关系,唯恐她走得太近,纠缠不清。现在他却那样害怕失去她。

    她已经深入他的血肉,一个牵扯,就是鲜血淋漓。

    她就像是一颗不起眼的种子,在他的世界里生根芽,长出浓荫。她为他遮风,为他挡雨,默然到斯通见惯、理所应当,放佛自从有他起,她就已经同他站在一起,却不关风月。

    那些惊天动地和抵死缠绵只属于他和那些艳丽的花朵。她只是不起眼的一抹绿色。而单调的绿色,从来只是最舒适的陪衬。

    如今,这绿终于枯萎了。

    他感到天崩地裂,几近不能呼吸,这才现她的根深蒂固。最平常最简单的却往往是最离不了的,空气不值一文,少了却无药可救。

    他猛然惊醒,这么多年来未曾利用过的女人,唯她一人而已。只是他不曾想过,也不忍去想。

    粗暴的她,娇憨的她,决绝的她。柔顺的她。他了解她每一个神态,却无法想象垂死的她。

    秦柔,我们难道不是一体的吗?你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伏地的宫人偷眼看到项重华的茫然神失,知道他痛极,更加卖命地垂抹泪,胆子大的更是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项重华猛然惊醒,一脚踹倒哭得最大声的太监,怒喝道:

    “王后还好好的,你们鬼哭个屁!”

    宫人们吓得立即噤声,身子伏得更紧,浑身颤栗。

    项重华一步一步挪着步子,挨到凤榻前,伸手去掀开帷幔,冰冷的指尖抖得险些拽下罗帐。

    仿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帐子才终于被掀开,他只感到浑身的力气尽失,双膝一软,瘫坐在她的床榻上。

    秦柔睁开干涩的眼睛,眸子里亮起光彩,面色也红润许多,死亡的阴影完全被喜悦的神色掩住。

    项重华多么想骗自己说她已经好转,但染满鲜血的经验带来的直觉告诉他,这回光返照将是他们最后的晚霞,他们最后的告别。

    他扬起僵硬的嘴角,努力扯出平时懒散而灿烂的笑容,眼神里却多了平日从未有过的深情和眷恋,道:“你真美。”

    秦柔温婉笑着,回应道:“妾还是第一次听陛下夸臣妾容色。”

    项重华道:“我一直都觉得你很美,年轻气盛时不屑说,年纪大了又觉得不好意思。对不起,小柔。”

    秦柔依然在笑着,笑容不再恭敬端庄,而是满满的都是得意和欣慰,自肺腑得让人动容。

    这是他第三次这样叫她。

    第一次是在姜国星斗台上,她为成全他,不惜自伤,生死难测时。第二次是在她被若邪下毒谋害,昏迷不醒时。

    为什么她最想要的,总在生命受到危险时才能得到?为了这一声小柔,她宁愿多遇几次险。可惜她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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