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咳嗽声从对面传来。厢房正对的房间大门敞开,房间里面,一个白衣人正把酒面对小窗。窗外是寻常的青石落叶、小桥流水,最平常的风景却因他的存在宛如画卷,而他则像素帛上的一笔诗意,轻描淡写间已让人心神俱醉。
白衣人止住咳嗽,微微一笑道:“红紫凋零已经甚为可惜,郭将军又何必加助西风,平添肃杀。”言毕站起身,走向这边的厢房。晚霞淡淡洒在他身上,却将他一身素衣衬得更加欺霜赛雪。同样一身白衣的郭宇瞬间便被衬成了附庸风雅的土财主,他垂头看看自己的白衣,恨不得把银花全拆下来,引以为豪的扳指也被悄悄摘下塞进袖里。
规行矩止的侍女也一齐将目光投向了这恍如仙人般的美男子,其中不少竟开始悄悄地拢拢头发、整整衣衫。
郭宇脸上的恼怒早就变成了仰慕之色,笑道:“没有想到竟能在此得遇先生,真是……啊呀,莫非先生也下榻此处?那些下人可曾惊扰到您?太不像话了,知道您在这里怎么不告诉我?”
白衣人揖手为礼道:“该道歉的是在下才对。还望未妨碍到郭将军。那几个小兄弟是得我嘱咐才未向郭将军通报的,请不要为难他们。”
郭宇连连道:“这是自然。”吩咐婢女取来酒杯,亲自用美酒涮了几遍后,满酌一杯双手递上,道:“酒席准备得太仓促,实在拿不出手,唯独有些好酒还值得先生一哂。这是雍宫独有的腊雪阳春,先生尝尝味道如何?”
白衣男子微笑着缓缓饮尽,郭宇忽然想起没有换上新箸,却见他却已经拿起自己的箸夹了一口苦菜放进嘴里,颔首道:“果然是琼汁玉液,似乎比储在庄梦先生酒窖里的腊雪阳春还多一些竹香。最绝的是这香气如同活物般游走于唇齿之间,想必是将美酒封在了只是截开未曾砍断的竹子里,让美酒与竹子共同生长、吸取灵气。郭兄此法真是妙绝!”言毕又开始微微咳嗽。
秦非和项重华听得目瞪口呆,郭宇脸上崇敬之色更重,连连击掌道:“不瞒您说,这个方法可是在下用了十对美玉环佩才向竹先生换来的。旁人能猜出是将酒封存在竹子里已经是百里无一,先生竟然猜得一字不差,当真是妙人!”
白衣人笑道:“论品酒,我这位小兄弟也是高手。”向项重华道:“时间过得真快,自上次梅间论酒以来可是好久不见。庄梦先生身体可好?若非碰巧遇到韩文兄弟,我还真是想不到你们也到了陈国。”
秦非笑道:“师尊康健,多谢先生挂心。我等奉侯爷之命在这里等待少主,却不知道您也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白衣人微笑着向他点点头,秦非只觉自己仿佛是被看穿撒谎的儿童,脸变得通红。
郭宇讶然道:“他们居然是韩家的门客?”顿了顿又迟疑道:“先生确定没有认错吗?”
白衣人向项重华一笑,接着道:“我跟这个小兄弟虽不是很熟悉,但也喝过好几次酒。他的父亲是雍国的剑客,母亲则是息国商贾之女,所以一则崇拜庄梦先生,一则仰慕无欲侯爷。这次陈国之行也算是侯爷对他们的考验。郭兄一向目光如炬,觉得我这位小兄弟如何?”
郭宇“啊呀”一声站起,向项重华深深一揖,道歉道:“没想到阁下的令堂竟然是息国人,怪不得会这样生气。我还以为您是……请您千万莫要生气。”
项重华冷笑道:“不敢不敢。我不过是半个害虫,怎么当得起您赔礼道歉?”
郭宇窘得脸都红成了紫色,道:“这,这只是在下自作聪明,为了试探阁下是否是雍国项重华而使的激将法。阁下莫要生气,有什么事情在下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在下一定全力相助。”
项重华只是冷笑,不置一词。韩无欲和庄梦在翼国均被敬若神明,得罪了与两人均有渊源的人绝对不是小事。郭宇脸上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