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吃。
这周家虽是上了几碟子造型别致的点心,然知晓这家子和夫君水火不容的关系,柳氏又哪里敢吃,便是上的茶水也装着样子抿了抿杯沿,是一口也未曾沾染,便一直跟许婆子说话,又刻意奉承,生怕两人一歇下来这婆子便劝她吃东西。
许妈妈面庞涨红,作为夫人的陪嫁,深得夫人重用,许妈妈在周府很是有脸面,便是小郎们见着她也给她几分面子。眼前的大郎,竟然把她当空气,许妈妈一口气憋在心里快内伤。暗道这小兔崽子当初还不是任由人戳捏的主儿,这会儿摆什么谱!
许妈妈压下心里的火,知晓事关重大,不能坏了夫人的算计。许妈妈又道:“大郎,大少奶奶如今怀了身子,仔细身子要紧。那外头的吃食,可不能随便吃。不若大郎和大奶奶先稍事休息,老身马上去厨房安排整治吃食来。”
蒋夫子瞥了她一眼,这老虔婆,惯会偷巧卖乖,昔年他母子二人在这老婆子手里吃了多少闷亏。蒋夫子淡淡道:“什么大郎,大奶奶,莫要说错话。”
蒋夫子携了柳氏的手便要带她离开,许妈妈见留不住人,急得不行。匆匆跟着两人,在身后一个劲儿的劝说。
甄氏宽慰了丈夫几句,就急急出来寻大郎夫妻二人。
走到半路,便见许妈妈跟在两人身后,一直开口挽留两人。甄氏轻皱了下眉头,立马迎上去。
甄氏看着两人,问道:“大郎,你们这是……”
许妈妈忙道:“太太,大郎和大奶奶执意要走,老奴嘴笨,挽留不下,还望太太原谅则个……”
一边说着也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糊了一脸。看得柳氏莫名其妙,又佩服这人机灵。
甄氏看向大郎,见他不理睬她,又看向柳氏,眼泪就在眼睛里打着转儿,偏偏又使命忍着不让掉落下来。这动作若是个柔美娇弱的年轻姑娘做起来,也算惹人怜惜,偏偏甄氏五十多岁的人了,这样子做出来,碜人得紧。柳氏赶忙敛下眼眸,看着面前的空地,实在不忍瞧见那幅惨不忍睹的模样。
甄氏道:“许妈妈,这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我知大郎对我有很多误会,以前的事情,确实有很多我做得不够好。可如今你爹病重在床,他是盼着咱们一家人团聚。大郎,看着这血脉相承的份上,好歹让你爹最后这段日子走得安息吧。”
蒋父子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以前的事情,你若要几分脸面,就闷在心里自己知晓。如今我姓蒋,周夫人莫要忘了!周大人现如今还没去呢,周夫人这话说得还真是让周大人寒心。”
甄氏赶忙道:“我知大郎对我成见之深,我也没法辩解。大郎媳妇儿,咱们家的事情,稍微几句话也扯不清楚。我对你们是真心实意,大郎媳妇你帮着劝劝大郎,如今他爹病着,就算以往有些什么误解,在这生死关头,也该稍微放放。虽说当年大郎他爹确实做过错事,可在外人眼里头,大郎也是他爹的至亲骨肉,这节骨眼儿上若是给人落下话柄,反倒是不美。”
蒋夫子咬牙道:“你敢威胁我?”
甄氏忙摇头,道:“大郎,我不是这意思。你这么些年不在家,外头的人都以为你回来奔丧,你说你们这么走了,让旁的人怎么看。他们,毕竟不清楚咱家的事儿。再则,大郎,三郎这些年可一直记挂着你,这次回来,旁的不说,好歹和三郎见上一面,也不枉你们兄弟一场。”
听见甄氏提起三郎,蒋夫子这气慢慢也就消了。这个家里,若说哪个还让他有那么一丝念想,便是三郎了吧。甄氏和周大人当年停妻另取,又打压原配,将他母子二人逼到那般尴尬境地,却又无可奈何。这两口子虽是黑心肝的人,所出的第二子却是个明理的,虽比蒋夫子小了六七岁的,然自小竟很黏他,少时他在府里过得艰难,那小小的孩子,竟知道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