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央公园柏树林中,几位知心的朋友,围坐在一张茶桌的四周,他们都是社会主义青
年团团员。我向他们说,在共产主义运动刚开始的时候,工作千头万绪,必须有人牺牲一切,
一心一意的去干,才能望其有成。接着我告诉他们目前经费困难的情形:李大钊先生每月已
拿出百元上下,他家境清贫,可说已尽了他最大的力量,我们不应再增加他的负担;上月长
辛店学校的开办费和经常费以及本月赤字的一百五十元,十九都是由我筹措的。我这个各处
走动的人,家中每年寄来的三百元早已用光了,现在除挪借以外,自然只有典当度日。我们
又不肯随便用人家的钱,例如梁善济①曾表示愿意帮助长辛店工人子弟学校经费三千元,这
虽是出于他的善意,但他是研究系的首领之一,我们为保持工人运动的纯洁起见,婉词加以
谢绝了。这件事是在座的高尚德所知道的。根据这些情形,我反问他们:“我的典卖东西,
乃是由于工作的需要,有甚么值得大惊小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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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一册
他们听了后一致动容,向我表示既然情况如此,为何早不提出讨论?我说,李先生和我
都想等到工作有相当头绪的时候,再提出来讨论。于是他们都表示愿意立即分担经费的责任。
有的拿出五元,有的拿出十元,当场就凑了几十元jiāo给我。不久经费问题就在共产党小组和
社会主义青年团的会议上提出讨论,规定各位同志按月都要量力捐献若干。
从此,经费的事情由李大钊先生负责处理,情况比较稳定。除他自己和一般同志们捐献
的以外,也向我们认为可以接受的同情者们去筹集一些。如北大的李辛白先生每月捐助二十
元,俄文教员柏烈伟一次捐助了一百元等。这件事毋需我去cāo心,我可以专心到各处去发动
工作、如天津、唐山、南口等地的职工运动都由我去接洽,先后发动起来,而专心从事工运
的同志也由于我的影响渐渐增加了。长辛店的职工运动比其他各处进行得更为出色。那间工
人子弟学校成为工人经常会聚的场所。工人们放工以后,三五成群,甚至带着小孩,来到学
校听讲时事或阅读报纸,也有唱戏、谈天的。
为了工人子弟学校的事,李实忙得不可开jiāo。他态度和蔼,又极有耐xìng,工人们找他问
长问短,要他代写家信或其他文件,要他做他们的医yào顾问,还要他为他们排解家庭中和其
他各种纠纷,他都乐意地照做。工人们还发生争吵,学校就成了评理的地方。工人们有籍贯
上的帮口的不同,如天津帮、德州帮和本地帮等等,还有职业上的区别,如司机与生火,机
工与学徒,工匠与小工等等;彼此常常发生歧视和职业上的竞争,尤其彼此间债务的纠纷最
多。李实处理这些事情大都是很恰当的,因而获得工人们广泛的信任,而这间学校也就成为
他们生活所最需要的地方了。
这间学校最初名为工人子弟学校,附设有一个工人补习晚班。后来工人参加补习的人数
增加起来,因而改名为长辛店劳动补习学校,于一九二一年一月一日举行成立仪式,表示庆
祝。中共党员吴汝明参加学校工作,帮助李实担任教员职务。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