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怒气冲冲的宣布散朝,然后大袖一拂,转身便入了后宫,看都懒得看方铮一眼。
百官山呼万岁后,也尽皆转过身,朝殿门外走去,经过方铮身边,看他的目光各异,很是复杂。
方铮楞楞的跪在地上,看着前面空空如也的皇帝龙椅,一动不动,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皇上要他追查叶文江被害一案,这……这不是逼着他跟英王翻脸吗?皇上到底怎么想的?
若真不想跟英王为敌,随便找个替死鬼出来当作凶手定罪也行,大牢里那么多死囚,找个替死鬼很容易,这样不但顺利化解矛盾于无形,而且更向寿王和英王卖了个人情,双方皆大欢喜。
这样做……应该可以吧?皇上是否也是这个意思?可太子那边好糊弄吗?英王若没跟自己翻脸,让太子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太子岂肯善罢甘休?
“方大人,方大人……”苍老的声音在方铮耳边响起。
方铮一惊,回过神来,发现整个金銮殿已空荡荡,只有兵部尚书魏承德好意叫醒了他。
“啊……魏大人,多日不见,老大人气色不错呀,呵呵,想必最近日子过得滋润得紧吧?”方铮笑道。
魏承德捋了捋胡子,面带忧色的看着方铮,沉声道:“方大人,今日太子殿下来意不善,你在处理叶文江一案时,可得加倍小心,莫要中了他人的圈套才是啊。”
方铮苦笑道:“皇上硬要派我这件差事,我敢抗旨么?可我实在不懂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老大人久经风雨,可否为下官指点一下迷津?”
魏承德与方铮相识以来,对方铮这个少年臣子颇为欣赏,方铮性格虽然圆滑轻佻,可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从献策退突厥到与突厥人谈判,再到潘逆造反。方铮挺身护驾,这些都足以说明,方铮是个忠心的臣子。所以魏承德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甚至越来越好。
魏承德见方铮苦恼,不由微笑着捋了捋胡子。笑道:“老夫岂敢妄自揣测圣意?只不过方大人身在局中而不自知。若你能跳到局外,再来看看这整盘棋,想必有所获益……”
方铮无奈道:“魏大人,您就直说吧。别绕圈子啦,什么局中局外的,我只会下五子棋而已……”
魏承德压低了声音道:“皇上的意思其实不难猜,立于全局通盘考虑,皇上实不愿你与寿王英王两位王爷闹得水火不容。皇子与重臣互相倾轧,于国于朝廷无益,此乃亡国取祸之道也。不过……皇上也不愿你与两位王爷太过交好,以防你们暗里勾兑,做出什么皇上不愿看到的事情,此亦是亡国取祸之道也。”
方铮傻眼道:“也就是说,皇上希望我与那两位王爷的关系,是打也打不得,和也和不得?”
魏承德点头笑道:“然也。所谓帝王心术。说穿了其实只有两个字,‘制衡’。捧一头,再压一头,维持朝堂之内微妙的平衡,朝堂才能安宁。朝堂安宁了,天下亦安宁了。如今太子监国,正是皇权交替之时,不论皇上对太子有何打算。是废是立,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不能在中间横生枝节,否则,纵是你再受圣宠,关系到江山承继的大事时,皇上亦会毫不留情的将你除去!帝王之所以称为孤家寡人,是因为他心中最重的,只有江山而已。”
方铮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冷,魏承德说得没错,天威难测,皇上眼看已是风烛残年,要将手中的皇权交出去了,这个关键而敏感的时候,任何人掀起一点点小风浪,都是皇上不愿看到的。比如那个叫叶文江的岳州举子被害,搁在平时,这只是一件普通的凶杀案,可太子掺和进来了,妄图以此事作为扳倒胖子和两位王爷的武器,这事儿就不一般了,相信皇上对太子的意图也非常清楚,所以才顺水推舟,命自己来处理此事。
皇上这是给自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