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变作沙哑,气若游丝的气息更让她感到了心疼,但他倔强的生命力要活下去,许是被寒气冻得发抖,双手虽已没了多大气力,却还是依旧想要握紧再握紧,不想失去任何东西。
清竹露出淡淡的笑,她知道,她也一直坚信,他没事,他一定不会有事。
清竹紧忙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几件干净衣服,给他披在身上,见包裹内的铜盆虽被黑衣人用大力将底部打出了一个大瘪子,但并没有破损还能使用,当下眼中释放出一丝灵光。
她急忙手持铜盆跑了出去,将它放在洞顶一块岩石的岩脚下接一些雨水,接着又将一满盆水放在架起的火堆上,不一会儿,水就已经烧得温热了。
清竹用棉布巾沾些温水,开始给他擦拭起来。他的身体很单薄,几可见骨c骨瘦如柴,若不是有高大的骨架支持着,恐怕现在已经和烂泥一般。几日不见正文已经瘦弱的不成样子,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记得初见时,他脱俗出尘c不染俗埃,那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的神态,让清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正文全身都是淤青的外伤,肋骨也断了几根,胳膊和大腿脱臼,手脚使不上一点力气。后背更是惨不忍睹,他原来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满是一大片磨损的口子,一道又一道,有的已经凝结成疤痕,有的正鲜血淋漓,看起来红得刺眼。
那些伤口应该是在拖拉他的草席时,身子在石子上磨出的伤口。也许这些日子以来,他就这样被人一直不停拉拽着,如同死狗一般凌辱,所以才有结痂的伤口,而且血流不止。
他们不让他死,只是折磨羞辱他,让他生不如死,有时候,活着是一种最大的伤痛。
是什么样的人如此毫无人性又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人丧心病狂她心中顿时生出无限的疑问
不久,清竹又换了一盆温水,准备给他洗洗头发。正文的黑发上全是泥垢,她学着前世美发师的模样,单手拖住他的头,将全部头发浸在水里,手指轻轻按摩着他的头部,为他洗去泥沙和尿液,然而当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面具后面的丝带时,玉色面具就在不经意间掉落地面。
“啊”惊叫出声,忘了他在熟睡之中。
借着跳跃摇曳的火光,她心头一颤,呆愣地凝视着他,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张让她每每好奇,时时想念,甚至前思后想的脸,原来,他竟是个绝世丑男
他的脸呈青黑色,鼻骨塌陷c眼睛充胀,整张脸肿得像猪头一样大小。正文总是带着一张面具,莫非是为了遮丑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注视,正文倏地睁开眼睛,两人对视半晌,清竹心神立刻跌落在一双幽潭般的双眸里,那水流偶尔转动间,漾起一圈圈的波浪,荡出些微的冷漠c无助和迷茫
清竹望了好久,弱弱的说了一句,“你醒了”
正文的双眉微皱,眼底闪过一抹鄙夷之色,“怎么,是你,胡家肉铺的老板娘”
突然,他感到脸上的异样,心中不忿,大吼道,“我的面具呢我的面具呢”他的手慌乱地在身旁左右两侧摸索着,身体发抖,好像什么被人窥视了一般的愤怒并烦乱。
“在这儿”清竹捡起掉在她脚边的玉色面具,略微有点难堪地道,“刚才一不小心碰掉了,我并不是故意的”越到最后,声音越小。
正文眼里有些嫌弃,抬手都很费力地接过面具,打算重新戴上,但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将面具丢在一旁,伸出瘦骨嶙峋的左手,试探着触摸自己的脸颊,谁知摸到的竟是
“不,我的脸,我的脸,镜子,我要镜子”他不停地反复念叨着,仿佛不相信自己的手感。
清竹麻利地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一面铜镜,那铜镜虽已被几个黑衣人用脚踹得三扁四不圆,但依然可见人影,犹豫很久,还是慢慢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