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看着他们的背影,非但没发怒,反而呵呵的笑了起来。
“三郎,你的修养倒是越来越好了。”秦叔宝在他背后不无愠恼的说道,“依着老夫的脾气,先将这群大胆无礼的以下犯上之辈,依军令而严惩了!”
“父帅,何必动怒?”秦慕白微微一笑,走到秦叔宝身边说道,“此等狂悖之徒,不足与论,更不值得为他们动怒。孩儿胸中自有沟壑,雄图长远大计。薛氏兄弟等人,目光短浅邀功心切,就如同赌徒一般,只想着赢一把了就走。若能暂获百人头,他们也便心满意足了,足以回去向陛下邀功请赏。这无非就是他们的念头,也是他们不愿屯田务农的初衷所在。”
“说得不错。”秦叔宝点点头,说道,“薛氏兄弟,近年来军功卓著风头盛进,他们习惯了冲锋陷阵杀敌建功。为将之人,唯有上阵杀敌才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才能升官发财。将者好战,一个重要的出发点就是如此,更何况我大唐尚武重视军功。此番来兰州,薛氏兄弟可是憋足了一股心气,想要大干一笔,然后立功走人。什么屯田养桑图长远之计,他们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与他们的初衷严重不合。”
“孩儿事先早有预料,新政一颁布,必然遇到无穷阻力。但凡新鲜的事务一出台,总要面临许多守旧事物的干预与阻碍,举步维艰。这倒也不奇怪。”秦慕白淡淡的微笑道,“他们参劾我,就让他们去参吧!但是,军令就是军令,只要朝廷一天没有罢免我,他们就必须要执行我颁布的政令。若有违备,孩儿定当依照军法从严处置!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孩儿也不会这么做。毕竟,薛家兄弟是难得得的能征惯战之将,若是我们窝里斗反,无异于自断臂膀,得益的只是吐蕃人!”
“嗯,好!”秦叔宝欣慰的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秦慕白的肩膀,说道,“不卑不亢,有凭有据;软硬兼施,先礼后兵,既不软弱也不莽撞,很好,为将之人,就该这样!三郎,一年不见,你又精进了不少。连为父,也要自叹弗如了。看来襄州之行,你又学到了不少东西。”
秦慕白微笑,回道:“父亲过奖了。眼下,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用军队带头,帮助和鼓励兰州治下的州县,全力发展春耕生产。孩儿方才在兰州刺史府,与肖亮等人商议铁矿之事。一致认为,当下应该停止军器与马具的生产,全力生产农具。并且,当速派快马前往朝廷,催要春耕种子。孩儿当初来的时候带了一些,但显然还不够。”
“好!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去做吧!为父这把老骨头,给你做后盾!薛氏兄弟等人再敢放肆无礼违抗军令,老夫可就不再跟他们客气了!”秦叔宝哈哈的大笑,脸上再度浮现出那副巅峰武者才有的凌云傲气,冷冷道,“看来他们是在怀疑,秦琼老矣,尚能饭否?”
数日之后,两份六百里加急奏章,递到了李世民的御案之上。
一份,是来自鄯城前线统兵大将军薛万均,邀集前线众将的联名弹劾秦慕白的奏章;另一份,是来到自兰州都督府别驾秦慕白的奏章,请命拨下春耕种子。
此时房玄龄正在身侧,看到李世民拿着这两份奏折,呵呵的笑了。
“陛下因何发笑?”房玄龄不解的问,“前线将帅失和,可是兵家大忌!”
“玄龄啊,你来看吧!”李世民笑呵呵的将奏折拿给房玄龄,说道,“这真是有点意思了。薛万均等人要弹劾秦慕白,秦慕白却只字未提此事,只要向朕来索要农具种子。部下闹矛盾了,叔宝在干什么呢?朕可是未见他只言片语。”
房玄龄拿过奏折看了一阵,不禁也笑了起来:“原来如此!看来,秦家父子是胸有成竹,并不担心薛氏兄弟的逆反。”
“诚然如此。”李世民呵呵的笑,“这对薛家兄弟呀,战场猛虎,对政事却是一窍不通。他们勇则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