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秦府里就忙活热闹上了。
家主老爷秦叔宝,与时常居家的三少爷同在今天启程,前往远任州县赴官,这可是秦家从未遇过的大事。刘氏几乎是一宿没睡,带着府里的仆役丫环们,张罗准备他们启行要用的物什。大到车马行礼,小到针线鞋袜,一应俱全准备得相当妥当。
对于秦慕白来说,这注定也是一个难眠之夜。
来到大唐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对长安c对这个家c对这里的许多人,结下了如此深厚的感情。
分离再所难免,伤感也是难以抑止。
每逢看到母亲疲劳的神情与泛红的眼圈,他就感觉心里有些不安。想劝她停下来歇歇,就是劝不住。
没办法,母亲就是这样的性格。生怕自己为这个家付出太少,生怕自己对丈夫与儿子有任何照顾不周的地方。尤其是对秦慕白,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母亲从不善表达这种感情,总是付之以简单的行动。
还有霜儿,她也没比母亲闲多少,整夜的忙活。
或许,她心中不舍的除了秦慕白,还有李恪。这样的分离不是她能左右,所以她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个现状,都没有像以往一样来向秦慕白倾述。
也许她是不知从何说起。有一种伤愁,无法言喻。秦慕白懂的。
天刚蒙蒙亮时,秦慕白与父亲一起出了房间。两人的眼睛都布了些血丝,显然昨夜睡得不是太好。大郎秦通与二郎秦斌也一并带着家眷来送行了,秦府里极早就摆起了一个饯行宴。
家人围坐,秦叔宝道:“大郎二郎,为父与三郎走后,你们须得多多回家照应。”
“是,父亲。”兄弟二人一起应诺。
“咱们秦家沉寂得太久了!”说罢,秦叔宝长吁一声,叹道,“光阴荏苒岁月不饶人,为父感觉到老了。再不趁现在还能动弹打拼一番,那就只能待着黄土掩埋了。”
“父亲大人,孩儿惭愧”秦通与秦斌一起羞惭的低下了头。
“不怨你们。”秦叔宝下意识的看了秦慕白一眼,微然一笑道:“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为父这一生早就注定了与戎马撇不清干系,如今晚年还能够重回军伍镇戍边疆,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倒是你们兄弟,须得日夜勤谨,不可放纵自己。秦氏一门,终究还是要靠你们来扬光大的!”
“是,父亲!”三兄弟一起沉声应道。
“好!”秦慕白大喝一声,举起酒来,“喝完这碗酒,各行各路!他日重聚,为父会一一考较你们三人的!”
“父亲大人,请!”
喝下一碗烈酒,秦叔宝的脸有些涨红,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刘氏,轻声道:“你也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吧?”
“不了。多少年了,我习惯了这样站着。”刘氏咬着嘴唇,轻声道。
“我让你坐,你就坐!”秦叔宝有点恼,上前拉了她一把,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刘氏有些趔趄,终究是坐了下来,尴尬的笑。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秦叔宝举起一杯酒,轻声道:“我病卧多时,一切须得你来照应。家中里里外外,都靠你来支撑。养儿育女,也都是你一手把持。现在好了,三个儿子都很不错,霜儿也很乖。我谨以秦家列宗先祖的之名,敬你一杯。”
“叔宝何必说这些?你过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的,不是吗?”刘氏有些哆嗦的举起一杯酒,忍着泪说道。
“是会回来。”秦叔宝微然一笑,“但我不想把这些话,再在心中憋着。这些年来你居于侧室,却无怨无悔的打理着秦家的一切。其实在我们心中,你早已是秦家主母,不是吗?今日我就宣布,我要把你持正,做我秦家的正室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