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打醮这一日,把冰姐儿打扮好了,母女两个坐一辆香车,乔老板儿赶车,姝娘搭边儿,三郎前头骑马,侯儿牵马,后头甄莲娘带了引弟儿步行跟随着,往元礼府的老娘娘去。
到了门首处,大车是进不去了,熙熙攘攘的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儿,也有些陪着浑家来许愿的汉子,也有姑嫂几人手挽手往里挤的,也有抱着头生儿子来还愿的新媳妇儿,人山人海的好不热闹。
碧霞奴下了车,把冰姐儿贴肉搂着,只怕吓着了她,谁知小娃儿一点不害怕,头回见人恁的多,拿小胖手点着人群,又好似数数似的。
碧霞奴见了,也不知道孩子这是作甚,还是引弟儿常带她,瞧了一回道:“别是数星星吧?”乔姐儿才想起来,往日里想着自己身子单弱,未必还能再生养,若是冰姐儿是独养女孩儿,日后还是要招赘的,只是天底下三郎这样的男人又有几个,女孩子家还是要自己会打算盘才是作数,所以遇上和暖晴朗的晚间,常抱了冰姐儿上天井院,教她数星星识数。
谁知道这娃儿恁的灵,白天瞧不见星星,见了人也会指指点点的数,喜得碧霞奴颠着娃儿,回头对三郎笑道:“瞧瞧你闺女,这是识数了。”三郎点头微笑,又怕人多挤着了她们母女两个,上前搂住了浑家,叫乔老板儿和侯儿在前头哄散闲人,一家子往庙里进。
才到山门,里头就有一个老道姑带了几个小道姑迎出来,十分热络笑道:“早起得了信儿,说是张信善家娘子要来,小道特地开了方便之门,请奶奶曲径通幽,莫要前头挤着,叫旁人腌臜了不是玩的。”
碧霞奴见这一般女道恁的热络,心中猜想是丈夫早起派人来说过,想来自然有一笔布施,心说这老道也没见过钱,一笔善款也值得这样奉承,面上还是和善,点头称谢,抱了冰姐儿往里走。
绕过后头的山门往里走,这条路却是游人稀少,大多都是从前头排着队往里磕头的,一家子浩浩荡荡的往元君祠正殿绕过来,门首处却遇见一主一仆两个少女,前头一个小姐打扮的,正是元礼府勾栏瓦肆之中的花魁娘子赛貂蝉。
这赛姑娘那一日在酒席上给三郎羞臊一番,家去大哭了一场,待要丢开这一段心事,又常听人说这张三郎如今在元礼府中混得有一号,走东路镖的都要卖他一个面子,虽说在元礼府这样的大镇店里排不上前几家儿的富户,家道也不差什么,又生的好个风流相貌,比自己往日里那些个脑满肠肥的裙下之臣强远了,正是个从良的好下家。
叫丫头外头打听去,听说家里只有一个正头娘子,如今已经三十多岁,又生过孩子,想来自是人老珠黄了,且喜那娃儿是个赔钱货,若是不能再生养,张三郎定然是要纳宠的。
听见这一日他家里要来碧霞元君祠打醮,心里就有个算计,也打扮的良家模样,妆个偶遇,心说那张三郎见了自家比媳妇儿年轻貌美,男人家见一个爱一个也是有的。自己在行院多年,金主娶了窑姐儿做外宅,抛家舍业,为妾c为丫头,与正室翻脸的也不是没有。
况且三郎又有个打底的功名,来日若蒙恩师抬举,竟中了举子,带了自家这样相貌的奶奶上任,做个掌印夫人,也显得尊贵体面。
满心打定了如意算盘,早起梳洗打扮,比□□那一日还要娇俏,命丫头提着篮子,坐一乘小轿,花枝招展的就往碧霞元君祠来。叫丫头在角门儿处候着,见一家子来了,赶忙妆做巧遇,撞上前来,迎头就遇见了三郎。
窑姐儿出身,自是会使身段,拿帕子掩住了香唇,哎哟一声道:“不知是恩人在此,奴家冲撞”轻提罗裙盈盈下拜,却提高了裙摆,有意卖弄自家一双三寸金莲。
三郎见状蹙了眉,庙里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