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沈雪堂六岁的某个清晨,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妈妈的影子,床单很平整,像是没有人睡过,衣柜里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地摆着,她最喜欢的那双鞋也还在鞋柜上。
化妆镜前,妈妈用了一半的口红躺在桌上,盖子都忘了合上……
雪堂记得,那是昨天中午的时候的事情:他跑到妈妈房间来,告诉她自己不小心把陈蒙揍哭了,陈蒙的妈带着陈蒙来找她告状来了。
妈妈妆画到一半,愣了愣,放下口红,并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把他抱了起来,也不责怪他,只是温柔地看着他笑,闻言软语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受委屈……
可是后来呢?
雪堂隐约记得妈妈哄走了陈蒙的妈妈,之后又有几个人来找她,雪堂没在意,因为他看到陈星在外面,就跑到外面欺负陈星去了……
好像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妈妈了……
雪堂着急地在大宅子里找了一圈,却发现什么都在,只是没有了妈妈。
“妈妈去哪里了?”雪堂看向跟着自己的两个保镖,有些着急地说:“我笑话陈星个子短、长不高,他刚刚哭着跑走了,我觉得陈蒙妈又要找我麻烦了,你快帮我把我妈找来!”
可是保镖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雪堂追问了好几遍,他们却还是不肯说。最后只是为难地说道:“少爷,你就别为难我们了,堂主不让我们乱说话……”
“我爸?”雪堂皱了皱眉,天使一样好看的小脸纠成一团,想了想道:“那你们带我去找我爸,他人在哪里?”
“在书房。”
见保镖那么怕爸爸的样子,雪堂也不为难他们,挥挥手道:“我自己去找他,你们不用管我。”
雪堂上了楼,今天爸爸难得呆在家里没有去堂会。
他敲了敲门,见没人应,就自顾自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沈怒涛并不向平素那样在工作,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面色平静地看着不远处那条贯穿城市的河流一言不发。
难得的,爸爸严肃的脸上有一丝柔情。
“爸爸……”雪堂走到床边,皱着眉看着他问道:“我妈去哪儿了?”
爸爸难得地对他笑了笑,那个时候沈雪堂还不明白笑容有很多种意思,有开心的笑,有悲伤的笑,有讥笑、嘲笑,有无可奈何的苦笑。
“她走了。”
雪堂想着陈蒙那个麻烦的妈妈一会儿就要来了就有点着急,拉住爸爸急切地问:“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若是平时,沈怒涛肯定不让儿子拉拉扯扯自己,可是今日他却反手牵住了雪堂。
“她再也不回来了。”
“为什么不回来?”
“因为她犯了错,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爸爸又看向远方的河流,用沧桑的声音叹息道:“我不想让她接受惩罚,可是我是守护规则的人,若是我都不遵守规则,其他人就更加不会遵守了。我有我的道义要维护,所以我保护不了她,只能让她走,逃得远远的。”
雪堂那时还并不清楚母亲这一走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懵懵懂懂地问道:“妈妈犯了什么错,你一定要让她走?”
爸爸的目光沉了沉,缓缓动了动嘴唇,用不大却清晰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背叛。”
……
再次见到母亲时,是在三天后的一个夜里,在金银城中一条背街的小巷子里,妈妈被与堂会敌对的韩家绑架,捆着满身的炸药站在空荡荡的街头,脚下踩着炸药的触发器,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站在安全番外之外,远远地围了一个圈不敢随意上前。
雪堂也站在人群中,看着自己的母亲像是风中的烛火,随时都要被这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