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川身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拄着拐杖站在一株柳树下,细长的柳枝随风而飘,柳尖缠上了他飘起的风衣角,天气开始渐渐暖和起来了,他在医院里整整呆了三个月,一直就躺在那张白色冰冷的病床上,人都快要发霉了,仰起头,望着天边那轮让他暖洋洋的旭日,阳光炙烈,让他只能紧眯着细长的双眼,低下头,眼尾瞥到了有一抹白色细长的身形踩着莲步,体态阿娜,从不远处迈步而来,她的出现,就如天边的阳光,暖烘烘地照进了他心里,给了她重新生活下去的信心与勇气。
灼灼地凝视着那个女人,女人一身素白衣裙,长发披肩,金粉面具,就如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美若心魂,仿若不沾世间任何一丝的尘埃,她伫在那里,不再往前,抬起的眼光,就这样笔直地向他看了过来,那一刻,莫川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女人扯唇笑开,嘴际荡开的笑容是那么甜美,让他的心仿若在不停地一下又一下悸动地崩跳着,他定定地望着她,心里,眼里,装的满满都是她。
这样的对视,仿若她们又回到了多年前,最初相识的那个黄昏,她也是一身素白衣裙,背着一个画夹,站在一株柳树边写生,出奇不意的时候,他闯入了她的生命,将纯美的一池春水染黑,至少,他一直是这样认为,如果十七岁的林静知没有遇到十九岁的莫川,那么,她的人生将会改写,可是,一切就那么命中注定,她们相遇,相识,再到后来顺其自然地相恋,很多时候,远远地望着她,他就在想,为什么他就错过了她呢?
如果没有当年的哥哥入监狱一事,他也不会丢开静知的手,从此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最后,哥哥还是在出狱那一天被姚庭轩设计而死,虽然,如今,大仇得报,可是,他还是有一些后悔,毕竟,舍弃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哥哥并没有与他呆在一起一天过,享受一天他该属于的幸福。
“莫川,这多好啊!”静知踏步而来,望着站在柳株下满面意气风发的男人,与前面那个满下巴胡疵,双眼布满阴戾与血红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于,阳刚的五官上还弥漫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那笑容阳光灿烂,宛若一个大男孩般,当初,她就是喜欢他这样干净的笑容,不含任何一丝的杂质,只可惜,这样的一个心无城俯的男人,最后被仇家逼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从莫川答应做截肢手术的那一刻,她一颗心才能得以安定,感叹着陡步上前。
“感觉挺好吧?”
静知蓄着笑意的眸光向男人那条残疾的腿部望去,修长的腿笔直,包裹在那黑色的长裤中,根本看不出一些的不对劲,完好如初,他完全走出那片阴影了,让静知不禁一阵唏嘘!
“嗯,还好。”莫川应答着,然后,想抬腿向她走了过去,也许是沉浸在一种幸福的喜悦中,忘记了自己腿脚不便的事实,他刚一跨了一步,整个笔直的身形就栽倒了下去,一下子扑倒在地,手中的拐杖被甩出去老远。
他扑在哪里,一动不动,静知乍见了,也愣在了当场,愣了两秒,终于回过神来,忧心匆匆地急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臂,想把他抚起来。
莫川的脸色变了变,本来想发火,可是,见静知亲自过来抚自己,硬是生生把火压了下去,他用那支未受伤的腿撑着自己身体所有的重量,试着把那支假腿弯卷起来,可是,他试了几次,也都没把这个动作做好,静知身体比他娇小,也抚不动他,再试几次无果,心头强行压下去的火气慢慢地‘兹斯’一声就冒了出来。
他一把甩开了静知,静知猝不及防被甩出去老远,连身子都坐倒了地面上,莫川拼命地想屈起腿,可是,无论他使多大的力,哪怕使出了浑身的力气,那支腿却笔直地伸在那里,垂下眼,望着自己这支没有知觉的假腿,薄唇牵出一个讥讽的笑,也是,根本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份,是别人强行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