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心里一个咯噔,转身就往回跑,出来找人的安海一把拉住她,问道:“叫四郎回来吃饭了吗?”
刘氏充耳不闻,甩开了安海的手就往西厢房冲去,站在了杂物房门口,她却忐忑了起来。
安海被刘氏吓了一跳,追过来一瞧,也明白过来了,他拍拍刘氏的肩,道:“你小熙”
犹豫半天,安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扭身进了北屋。
刘氏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轻轻推开了屋门,左脚迈了进去,一个阴影顺着门扉缓缓倒在了她的脚上,忽明忽灭的灯光映照出一张惨白的小脸来。
刘氏霎时出了一身冷汗,飞快的弯腰将安小熙有些僵硬的身子抱起,在摸到她温热的身体时方才常常地舒了一口气,她拭了拭安小熙眼角的泪痕,低头在她额头印上一吻,低语道:“这里凉,我们回屋去睡。”
安小熙僵硬的身子骤然放松了下来,一直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似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便连嘴角也溢出了一丝笑意。
次日,安小熙是在一阵熟悉勾人的香气里醒来的,她一咕噜爬了起来,抓起身边的衣服披上爬下炕就往外跑,一掀帘子,她愣住了。
但见外间靠西屋的灶上放着一个大铁铛,上面摊着一张极薄的饼,推开的鸡蛋在热气的烘焙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刘氏往上面抹了些大酱,抓起切得细碎的小葱花就撒了上去,然后是同样细碎的香菜,最后是黄橙橙的咸菜,红的酱,黄的咸菜,绿的青菜,映衬的极为漂亮。
撒好了咸菜,刘氏拿了两根油条放了上去,小铲子在饼跟铛相接之间轻轻一铲,饼就完好无缺的起来了。
刘氏把饼卷好了放进碗里,一扭头就看见了目瞪口呆的安小熙,她忙把手里的铲子放下,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想拉安小熙又缩了回去,一双眼睛在她有些红肿的眼上看了又看,然后才说道:“你醒了?快去洗手去。那个,卖油条的不会炸薄脆,我就只买了油条。不然回头你教给娘,娘给你炸薄脆。”
安小熙盯着那煎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刘氏开口才胡乱的点了头,再看刘氏小心翼翼的样子,旁边烧火的安海也耷拉着肩膀没精打采的,她忽然想起了昨晚在自己耳边的那句话。
她看着刘氏就笑了起来,上前两步挽住刘氏站着面粉的胳膊晃了晃,道:“娘,我饿了,先吃饭好不好?”
“不行,先洗手!”刘氏肃脸瞪了她一眼,忽然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空气中那一丝丝的尴尬紧张随着这一声笑烟消云散了。
安海也从旁递了一个朴实无华的木盒子过来,安小熙搂着木盒子仰头对着安海甜甜一笑,忽然就把刘氏的手塞进了安海手里,看着父母又是尴尬又是羞涩的样子,安小熙跟四郎笑闹到了一起。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饭继续下地干活,今儿个安湖跟大郎都去祁县上工上学去了,地里的活计就落到了安海跟安江两家人身上。
安树林看着天气不好,生恐余下几十亩地来不及收了,每天都是天不亮就催人下地干活,夜里更是借着月色催着全家人都在地里收玉米。
等回去了,一天不用下地的田氏又催着王氏打扫家里里里外外的卫生,又堆了一大堆的衣服让她洗到半夜,还要再碾一笸箩玉米粒才能够回房休息。
安小熙每次起夜总能够看到王氏在外面忙碌的身影。
刘氏有心帮几次忙,可是当年她生四郎到底落下了病根,素日里看着无恙,却是不能过于劳累了,白日里的农活已经让她精疲力竭,着实帮不上王氏什么忙。
安小梅倒是总帮着王氏,可是一到时辰,王氏就会把她赶去休息,安小梅性子倔,王氏性子更倔,安小梅到底不敢跟王氏硬杠着,只能趁着不到时辰努力多为王氏干点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