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水洗般清澈湛蓝,鸿门岩下百鸟婉转流啼,身盈轻捷,在山涧上下翻转飞跃;雨后的山坡上碧草青青,万花绽放,一派江南色调。沿鸿门岩半山间,老天竟象不经意划了齐齐一条线,山上积雪竟达半尺多厚。晶莹透亮的雪粉在初升的阳光下,辉映着点点灼亮。
高及两丈有余,刻着状若斗方大小的“鸿门岩”三个大字的石碑下,有一尺余高的基座。万道光芒中,基座上四人相拥着象石化了般一动不动!
范忠庭率人沿着泥泞不堪的山道方上得雪线时,已是满身泥浆污浊不堪。一进无垠雪原,竟是无路可走。此时,从台怀镇内涌上来的各商家掌柜伙计们挤了一路,蜿蜒如曲蛇。众人纷纷使了手中铁锹c扫帚往出清路。
范忠庭远远看见石碑下那四个人影,使足了力气大喊:“姜大哥,越昊兄弟!”喊声在苍阔的山涧回响振荡,久久不息。那四个人影却纹丝不动。范忠庭蓦地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贺云鹏将一件大衣披了范忠庭身上,被范忠庭一把扔了地下。贺云鹏急道:“少东家,姜大哥他们是不是”范忠庭大吼道:“瞎说什么,快些清路。姜大哥,我们上来了!”
虽是百余人马锹铲帚扫,却因了山路本窄,竟使不上手。待得稍感平缓,范忠庭已是踏入深及脚脖处的积雪,一步一步望山顶挪来。
石碑下,姜献丰坐了石基上,头顶c眉毛c胡须间全是雪,眼睛紧紧闭着,两手张开将刘越昊等三人拥了,三人头俯进姜献丰怀里,身上被雪盖得严严实实,只脚脖颈间化了,尚看出些人形来。
众人围了一圈站定,寂静无声,骇然看着眼前这惨景。范忠庭慢慢走近,颤抖着手将姜献丰脸上的余雪拂开,触手已是冰冷如铁。顿时,泪如泉涌:“姜大哥,越昊兄弟,你倒睁开眼看看哪!”
贺云鹏见状,在身后已是泣不成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头俯进雪地里,哭道:“姜大哥,我们来晚了!”
范忠庭哽咽着,喃喃道:“姜大哥,没想到当年边家寨一行,随我北上大同府,为我范家生意披肝沥胆c呕心历血,一路艰险趟得无数,尚自无损。竟是我范忠庭错了,竟将你等兄弟带入这绝地么!老天爷,你就如此开眼得么!佛祖,你便是如此积心向善c福佑众生的么!”
言讫,已是泪如雨下,双膝跪了,对了四人,俯身大哭!
“少东家,且莫神伤。姜家兄弟升天了,是为我商铺而逝。晋北商家有此大义c舍生忘死之辈,实是我商道之福!”有商家前辈上前安慰道。
范忠庭抬起头来,死死盯了姜献丰,道:“原想得秋下便是众位兄弟大喜之日,与兄弟们大碗喝酒,让你兰杏妹子给你们炸一大锅油炸糕,炖一锅猪肉粉条,我等闯开了吃喝,那是何等光景!大同c应县c山阴c繁峙的掌柜们都聚了来,在这佛家圣地好好热闹一番。东家给你等作媒,一人三间大瓦房,早已开工,你们倒睁开眼看看哪!虽说商路茫茫,四海飘波,可我等总得有个家啊。好不容易有家了,就要有个好日子过了,你们倒甩手去了。老天爷啊,你眼瞎了么!六月飞雪,你便有天大的冤情,为何要将这难降了我商家,降了我兄弟身上!天啊!”
声声如刀绞剑削,句句如剜心剔骨。在场人无不痛哭失声。
商家前辈长叹一声,道:“这便是我晋北商道c商人之路!”挥挥手,贺云鹏,何耀峰起身过来一边一个架了范忠庭。
“少东家,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两人道。
范忠庭站起身来,冲姜献丰一揖道:“姜大哥,一路走好。”回身站定,望着眼前辽阔云天,长舒了口气道:“当年我晋北商家前辈为了吃碗饱饭,离故土c别婆姨,过雁门c出西口,目不斜视,脚不停歇,足迹踏遍大漠内外c黄沙戈壁,实是这天下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