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居盖在蔚山的半山腰处。裴信的正房蔚山草堂位置最高,连着依次是大徒弟的谷林堂、二徒弟的云左山房、三徒弟的念台精舍、四徒弟的秋明院。西边略低一点的平坦处是群房,有厨房、针线房,并着三座客院。
山上除了师徒五人外,还有一个管事、四个徒弟的书童、守门的两个小童、一个厨子、一个做针线的妈妈。这么大的房舍,住着这样少的人,平日里自然总是静悄悄的。
杨柒柒被安排同栾妈妈住在针线房里,算是在山上安顿下来了。
她肩胛骨骨折,不好轻易行动,可仍旧每日跟着卓御清的后面,去听清平先生讲课。
到了四月里,她肩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行动一方便,她便每日卯时三刻起床,去厨房做一屉清清淡淡的糕点,放到五个人的早膳里。辰正跟着裴信爬到蔚山山顶,听他颇有闲情的弹上一曲。
到了辰时半刻,四个徒弟会前后上山。
天气渐暖,山花开的极艳,山上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师徒几人这一上午,几乎都在山上消磨。
有时裴信会拿一本儿极深奥的书,给几人讲解;有时裴信会将一些民间趣事,听听四人的看法。讲课的内容十分宽广,上至天文、下到地里、还有杨柒柒从没学过的算术。
在听了一个月的课后,杨柒柒就明白为什么卓御清放着家里的帝师不要,偏偏来蔚山过这清苦日子。
这世间万物,当真没有裴信不知道的。他所学所见不拘于庙堂与江湖。文可到极偏僻晦涩的大家著作,武可到兵法布阵。大到治世之道,小到柴米油盐。更甚者,裴信在端阳节那日,放了四人一日的假,让他们亲自下山去镇里的市集问米面粮油的价格。
杨柒柒常常是听不懂,脑子懵懵的状态。又不好意思日日打扰卓御清,就只能在下午或是晚上点灯熬油的看书。上辈子,女子该做的烹饪、女红、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她都会做。可唯独在读书上,她是不大擅长的。
栾妈妈见她日日这样悬梁刺股的刻苦努力,不禁感叹道:“姑娘,你又不能像那些男孩子那样抛头露面的考状元,赚功名,何必这么苦着自己!”
杨柒柒有些发痴的说道:“谁规定了,姑娘就要一辈子活在深宅大院,守着四方天,相夫教子,孝敬公婆的过日子?”
栾妈妈被杨柒柒这番惊世骇俗的话吓了一跳,像是瞧怪物一样的看着杨柒柒,道:“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姑娘家就要温柔娴静,嫁个如意郎,生个好儿子。将来靠着丈夫、儿子给自己挣副凤冠霞帔。不都是这样吗!”栾妈妈这话说的理所当然。
杨柒柒敷衍的嗯了一声,没什么心思去反驳她。
栾妈妈说的那日子,她可过过。别说期间有多煎熬,甚至过到了最后,把性命都过丢了。她这辈子可不指着夫君儿子来给她挣凤冠霞帔。事实上,重活一世,让她最清晰的感到,男人普遍靠不住,做什么都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来的踏实。
杨柒柒这样刻苦了大半年,到了永徽十一年的春天,她总算能在师徒几人的谈话中,插上了一句。
这时,裴信又收了两个徒弟,分别是鄂国公家的小儿子袁岘,虢国公世子卫霖。这两个人的身份也颇为奇妙。鄂国公乃是大燕出了名的武将世家,军功赫赫。而虢国公是内阁五大辅相之一。
这三人跺一脚,大燕都要震三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裴信握住了大燕勋贵、文臣、武官的关键处。
言溪很是惊讶道:“这小丫头精进的可够快的,不到一年的功夫,竟能插上话,还说的有模有样的!”
袁岘和卫霖两个都是一边儿看着的阶段,见比自己小的杨柒柒都能插上一两句,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卓御清笑着替杨柒柒说道:“这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