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笑了出来,“当然记得啊,你说你害怕路上遇到色狼,要老哥送你回去,然后老哥来了一句你不要自我感觉太好行伐?”
晓晓说,“对妹妹可以如此残忍,可是对同学如此殷勤不是和很奇怪。”
我说,“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老哥从来不和我们说他的感情方面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而且后来钢琴老师都有男朋友了,她男朋友钢琴弹得也很好,我考级的时候她还带他男朋友来教过我一次,奏鸣曲看一下谱子就能弹下来,可厉害了。”
晓晓问,“那天老哥在吗?”
我说,“那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反正那次考完级以后我就初三了也不弹琴了,后来高中住宿了也就不学了,和钢琴老师也断了联络。”
晓晓说,“说不定老哥和你钢琴老师有一段故事。”
我说,“你可以去写琼瑶剧了,什么事情都爱瞎想。”
晓晓说,“有时候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说,“能有多复杂?”
晓晓说,“反正比看上去的复杂。”
晓晓是学计算机的,她有一门学科叫c语言,我有时候觉得晓晓说话就像c语言,我根本听不懂,但是一定有它的意义。
那一天的我们一整夜都讨论着老哥的事情,大人们说哥哥是我们的好榜样,这一点我承认。
在老哥身上有一种韧性,老哥高中的时候化学很好,化学竞赛拿过奖,老师劝他选化工专业,可是他偏偏要读法律,结果高考没有考好,阴差阳错还是进了化学系,花了一年时间边读化学边读法律,第二年转系转到了法律系,大学毕业以后参加司法考试,第一次没考上然后就找了一个外企锻炼自己的口语,接着边工作边准备司法考试,考了两次才当上了律师,在小律师事务所呆了两年以后就去了英国继续读研究生,读完研究生回来换了一个规模大一些的律师事务所,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老哥的妈妈总是心疼得说,“天天忙到深更半夜,都没什么睡觉的时间。”
晓晓说,“你一直觉得我是闷骚型,其实我们的老哥才是,他从来不说他要干什么,可是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妥,不急不躁,也从来不埋怨什么。”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对老哥的了解真的很少。我的记忆里老哥就是一个好欺负,对我们很好,不会发脾气,陪我们一起玩的人,我对他所经历的那些完全不知道,没有进自己理想的大学是多遗憾的事情,准备司法考试是多恶心人的事情,边工作边读书是多累的事情,出国留学是多孤独的事情,这些我也是后来才想到,原来老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
老哥从英国回来除了带了一张硕士学位的证书,还带回来他的女朋友。
妈妈说,“这个就是缘分,在上海无法遇见,偏偏要去英国遇见。”
那是一个处女座的女人,和老哥一样是一个律师,剪着利索的短发,说话语速很快,很喜欢开玩笑,不过她开的玩笑我不觉得好笑。我记得老哥带着她来我家做客的时候,她说她有一个哥哥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同时交两个女朋友,我说,“这很正常歪瓜裂枣都爱脚踏两只船。”这句话让女律师尴尬了一把,老哥倒是被我逗得大笑。
毕竟是拥有同一个外公外婆的人,笑点是在同一个频率上的。
我们的哥哥结婚的那天,老哥把我和晓晓安排在主桌上,那一天我们听伴郎说了老哥的故事,我证实了晓晓的c语言的意义,我们意识到那个小时候陪着我们玩的人已经离开了我们的世界。
泰妍有一首歌歌名叫《如果》,如果我先知道老哥的故事,那么我在他的婚礼上一定不会弹那首《爱的礼赞》,而是弹《如果》,我觉得那首歌词唱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