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我们一起去看看?”虽是含了笑,但孙康仍旧听得出阵阵寒意,不由得就在心中哀叹,都道位高权重之人最会两面三刀,果然如此,即便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笑,也能笑出多种不同的效果来。
“我……”孙康只觉得腿肚子一软,若非那狱卒察觉有异,伸手扶住了孙康,孙康一定会跌倒在地上。
“孙大人今日饮的酒挺多的。”宁珂回眸凉凉一笑,“若是身子不适,孙大人便先回府歇着吧。”
“无妨无妨。”孙康赶紧直起身来,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只是想着,今夜一定要跟紧了两位大人,不然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地牢里依旧弥漫着阴森与腐朽的气息,步入地牢,所有的呼吸与脉搏都近乎停滞;即便是刻意放轻了脚步,却总还是会担心,过于沉重的步伐会打扰了盘旋在地下的哀哀冤魂。
容楚侧了目去看身旁的宁珂,带着面具的脸一如往日妆容,没有丝毫的纰漏,然而那完美到没有表情的面具下,她又该有着怎样的心结?
一瞬间竟生出了几分欢快之意,往日里的宁珂完美到了没有自我的地步,见她一次窘迫,也是难得。
这样想着,脚步便轻快了起来,接过狱卒手中的钥匙开了关着林江的牢门,神色一瞬间的僵硬后恢复如常,对着宁珂笑了笑,“这里头太闷了点,我在外边等你。”
宁珂颌首,表情愈发的沉静,孙康和那狱卒很有自知之明的也守在了外面,宁珂放宽心绪,缓步走了进去。
“林大人,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宁珂撩起衣袍在矮桌前坐下。
“不如——留得残荷听雨声。”林江一笑,随口应道。
门外的孙康和狱卒听得清清楚楚,那狱卒不明就里,有些奇怪的看着脸色一瞬间煞白的孙康,“孙大人今日——”
“无妨无妨。”孙康有些没有耐性的样子,细细的想着这从天而降的宁国相和刘御史,忽然想起,今日刘知义自来了地牢便没有出现过,即便是审讯也不该连口信都不给自己传一声。
于是便问,“刘大人呢?”
“刘大人不是在水牢里审讯重犯吗?”狱卒有些奇怪孙康的明知故问,却还是多问了一声,“难道刘御史没有嘱托大人今晚来看刘大人审讯重犯?而且,宁国相特地嘱托下官带了羊角刀来。”
“什么羊角刀?”孙康脑子轰的一声响,近乎颤抖着声音问道,“可是孙大人自上亥捎来的?”
“那可不?”一直做着升官发财梦的狱卒瞧见孙康如此神色,心中终于也开始犯了嘀咕,那羊角刀,据说是孙义允特地带来送给刘知义的,这事除了孙氏、杜氏一族,其余的人并不知情。而他所幸是孙康心腹,是而多少也知道一些。
如今听孙康这么一问,忽然便想起好多事情来。
而且那把羊角刀……
正想着,宁珂快步从牢里出来,噙了笑问道,“刘大人呢?”
这一问便又打断了那狱卒的思路,向来颇得孙康青眼的狱卒惯性的便接到,“刘大人还在外边透气,要不小人帮大人请过来?”
宁珂颌首向那狱卒笑了笑,“如此便劳烦了。”
等了不一会儿,容楚便在那狱卒的带领下走了进来,神色如常,仅仅是在宁珂掌心略略停留,便朝前道,“我们且去水牢看看刘大人。”
不知为什么,容楚说这句话的时候,余音特意拉长,眼神里含了轻蔑隐隐约约的扫过孙康,这一眼看的孙康心神不宁,不由得便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几步到了水牢,漆黑一片,静到连水珠凝聚滴落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本就提心吊胆的孙康愈发的不安,这哪里有半分审讯犯人的意思?
那狱卒也不由的握紧了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