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慢些。”阿萝跟在桑梓身后,呼哧呼哧喘个不停,一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提也提不起来。
叶桑梓边跑边嚷嚷,“阿萝,可是你一心想看烟花的。”
阿萝没得法,只能紧紧跟着。
她前面那欢快的像一朵蝴蝶一样的姑娘,是五年前叶老夫人在小村子里找到的。据说是已故公主殿下的女儿,公主殿下嫁进叶家,两年后怀有身孕,却不曾想生桑梓时,难产大出血薨逝。
当时稳婆告诉叶老夫人,说小姐刚出生时已没了呼吸,是个死胎。叶老夫人虽然伤心,但还是命人封了赏给稳婆。
稳婆揣了银子,很是贴心的说,死胎不详,她和一同村的义庄主很熟识,可带走超度埋葬,不然合家不得安宁。
在夏朝有一种说法,说是出生即为死胎的孩子,她的阴灵带有怨气,若留在祖坟中,会损害家中风水,族人轻则永无光宗耀祖之日,重则灭亡全族。
这等传言不知是谁,也不知是何时传出来的。但是夏朝的上到贵族世家,下到普通百姓,全都尽信不已。一般大族人家生下死胎,多是交由义庄的人处理。
于是,叶老夫人含泪告别了她刚出生没一个时辰的曾孙女。临别时,她瞥了一眼,那孩子若是活着,待满月后长开,会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阿萝从自己得到的消息中回过味来,心里有些愤愤的,凭什么有些人这么好命,该死的时候没死成,还活了下来。活下来也就罢了,还偏偏被找了回来。过上了好日子。
可为什么她们这样的人,却永无出头之日呢?!
越想越气的她故意买了个很烫的点心,也不等它冷了,便递给桑梓,道:“小姐,您尝尝看这个。”
阿萝是桑梓进了叶府后,一次陪叶老夫人去家庙上香时,在叶家祖坟那里见到的丫鬟。那时候她还不懂,为什么要让一个那么漂亮的丫鬟守坟,又见她跪求自己,哭的那样可怜,就向叶老夫人讨了人。叶老夫人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要说阿萝待桑梓还算尽心,至少桑梓是这么认为的,一直把她当心腹看。
阿萝捏着纸袋一个角,桑梓一向大喇喇,一把抓住点心,当即痛的缩手,“啊,好烫。”
阿萝赶紧跪下道:“小姐,是婢子的错,小姐有没有烫到?”
桑梓本想发作,一见她这般卑微的叩头,又是在大街上,便软了心肠,“你快起来吧,不妨事的。”
难得这样好的上元灯节,大家小姐们可以出门游玩,她不想因此扫了兴。早知道入了叶家便会失去自由,桑梓真得好好考虑一番是不是要认祖归宗。
阿萝抹着泪起身,眼角闪过一丝阴鹜。
桑梓心大,转眼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吃着点心笑眯眯的拉着阿萝看这看那,不时在首饰摊前晃悠,拿起一个两个就往头上比划。
“阿萝,你瞧这个好是不好?”桑梓摩挲着那柄玉簪,簪头是一朵小小的芙蓉花。
阿萝看着那朵芙蓉,她是最喜欢芙蓉的,这柄簪子也是她喜欢的。可她只是个婢子,没有闲钱买这些在大家小姐眼中根本看不上的东西。
桑梓见她愣愣的不说话,当即有了成算。阿萝肯定是喜欢这个的,正好不几日便是她的生辰,就打赏给她好了。
心里这么想着,一挥手让阿萝掏二两银子给摊贩,摊贩喜不自胜的收下不提。
阿萝收起玉簪,心头什么滋味都有。她买不起的东西,小姐一伸手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然后日日戴着刺她的心,大夫人说的没错,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姐,就是个坏心的人。
离放花灯的那条河越来越近,阿萝手心里全都是汗,她紧张的对自己说,这个小姐坏心,她不把下人当人看,经常骂她,是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