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放心,我用毒虽算不得数一数二,可这花间酒乃是我的得意之作,任是谁都难以察觉出来的——”陈家书房之中,一名男子站在窗子前,蓄着短须,面容白净,带了些许倨傲地扬起下巴:“既然我已经按照当初的约定将这毒剂交予您,您想要下毒的人也发作了,也该让春妩随我离开了吧!”
把玩着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陈良渚笑道:“苏公子何必如此着急呢?我陈家奉您为上宾,一个春妩自然不算上什么!不如再在这江南多呆上几日游玩游玩,岂不妙哉?”瞧见窗前男子有些冷下来的脸色,他忙出声缓和着:“您放心便是,两日后我便送您与春妩两人一同离去!”
若是苏问素在这里,他必然能认出窗前的男子正是他的幼子。苏集安为何会在陈家?他又为何愿意为陈良渚做事?说起来又是一番话长。
那日苏集安被关起来,他本就是生性执拗孤僻,不忿之下,半夜里放到了守门的小厮跑了出来。他忧虑会被家人找到,便当掉身上的玉佩得了些钱财,一个人颠沛辗转来到维扬。只是即便精通毒理,但是苏集安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麻烦精,路上与人起了纠纷便用毒了事,虽说没闹出什么人命来,却也结下了一堆仇人,直到某一天被人围追堵截打晕过去。
领头的人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拿这棘手的小子如何是好,见他生得一副清秀的皮面,便起了坏心思将他丢在了花楼旁边的小巷子里面。那里一贯是混乱的地方,苏集安又昏了过去,发生什么事情也是正常的。
不过,也是他命好,被花楼里的一个姑娘,就是春妩给捡到了。那春妩见他满身的血污骇得不行,却还是将他悄悄地带进了花楼里面;待苏集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苏集安虽说脾气怪癖,但是却也是个死心眼的,否则也不会对他的父亲死不认错。春妩救了他,又将他藏在卧房里面两三日,苏集安便打定了主意要赎春妩出去,却不想恰好落入了陈良渚准备的罗网之中。
原来这花楼正是陈家经营的产业之一,而苏集安在扬州城里面毒倒了那么多人,陈良渚这个地头蛇自然是早早地就得到了消息。从春妩那里得知苏集安的本事,陈良渚便做了一场戏,拿捏着春妩和苏集安谈起了条件——花间酒。
“陈老爷说话算数,我信您便是!”苏集安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对着春妩慢慢地有了喜欢,虽说春妩是个欢场女子,他却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命人送苏集安出去,陈良渚摊开面前的纸张,提起小狼毫在上面毫无章法地勾着线,心里却想着些事情。
听妻子甄氏说,林家的贵客乃是文卿长公主,这位公主自己是知道的。毕竟当年先皇驾临江南,收一义女,后来接入宫中抚养,也不过就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罢了。后来甄家太妃的事情出来后,虽然甄家没放在心上,可作为旁观者,自己却看得明白,甄太妃失势从何时而起?不正是在这位公主被养在后宫名分最高的叶贵妃膝下之后么?
无论是手腕还是决心,这位公主都是不可小觑的啊——陈良渚抿了抿嘴,偏偏有她在,之前利用妻子给贾敏下毒的用意只怕是白费了,自己得重新想个法子叫林如海无暇他顾才行
该说不愧是夫妻,甄应媛此时心中想的亦是贾敏和林家。
坐在炕上,膝上盖了条石青刻丝灰鼠披风,甄应媛捏着笔在薛涛笺上写着簪花小楷,一面有些漫不经心地听着底下媳妇说的话。
“什么?贾敏病重!?”甄应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撇开手上刚写了一半的东西:“你们从哪儿得的消息?”
那说话的媳妇愣了愣,忙答道:“都这样说哩!听闻找遍了全城的大夫,没有人能有法子的!”
“这样天气她怎么会——”甄应媛有些疑惑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