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林琛本就聪慧,瞅见林清微的面上浮现出的一丝狠色,他想了想:“娘,可是有人不安分?”朝着床铺那边努了努嘴,眼里带着询问。
摸摸他的小脸蛋,林清微放柔了声音:“琛儿要不要和娘一起去看看?”徒林琛的身份决定了他以后的生活绝对不会只是和风细雨,她不是只会一味地保护孩子的人,她会做的是教导徒林琛如何在倾轧纷争中掌控态势,游刃有余。
徒林琛年纪虽小,然而这么几年常在宫中,加上林清微平日里的耳濡目染,他一下子明白林清微暗含的意思,点点头。
“走吧!”
侧院里地上跪了两三排的人,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林清微抿了抿嘴,将茶盏轻轻盖上,清脆的声响落在底下跪着的众人耳中,院子里一片寂静。
“念到名字的,都把脸抬起来给本宫瞧瞧,让本宫看看究竟是怎样有脸面的人物,连主子都怠慢——”林清微倚着紫檀雕花椅,拨弄着手腕上的红玉镯子,懒懒地抬眼扫视着,顺手拿过绿言捧着的花名册子。
“金缕,庭梧,和露何滕家的,夏红!”一个一个地念着名字,纤长的手指划过纸上的两行字行字,凭着方才的记忆瞥了一眼那张只能算是清秀的面庞,林清微眼睛一眯:“为什么把你们叫过来,你们都该清楚!你们谁做了什么事情站出来,省得叫本宫费心劳力的——这公主府里伺候的人都是内府局拨过来的,该知道规矩,别到时候闹得没脸面!”
林晞身边的两个奶娘和一个丫头身子抖抖索索地站了出来,头埋得低低的,跪在林清微脚下:“奴婢们知罪!不该擅离职守,求公主恕罪!”
紧接着,便是现下里管着侧房院子里花木的孙福家的跪了出来:“公主恕罪!小的今儿早上懒怠没有修剪坛子里的桂树和石榴!再不敢了!”
“哼,平时里看着都老老实实的!却原来暗地里偷懒耍滑,竟是哄本宫平日里不理事务呢!”精致的汝窑豆青色茶盏被摔在地上,绿言忙跪了下来连声告罪,院子里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林清微并没有说究竟是什么事情,谁想竟然一下子诈出这么多浑水摸鱼的人,她纵然不轻易动怒,此时火气也上来了:“绿言,你们四个人给本宫查清楚,本宫这公主府里容不得这些脸面大的!”冲着绿言斥责道:“你们四个人也糊涂了,这个月的月钱减半!府中但凡不成样的月钱都减半!至于那些忠于职守c尽职尽责的人,月钱增倍!”
绿言这时哪里敢去触林清微的火头,她也明白自己确确实实失职了,低声应下。
徒林琛在一旁瞧着,先是不解,然后是惊讶,最后垂下眼沉默不语,林清微扭头瞧见儿子这幅模样,心知他有自己的想法,便也不去打扰他,只吩咐院子里跪着的众人退出去。
“娘,这是不是就是父皇说的恩威并施?”
“照你这么一来,你还真是衷心护主不遗余力呀!”林清微语气里满是嘲讽:“却不知这护主护得究竟是哪一位了!”挥手止住欲要上前的青衣:“罢了,青衣,不用掌嘴了,省得你手疼!”
林清微怒极反倒是平静下来,想不到自己的公主府里居然进了不知死活的苍蝇,还差点儿便让她得了手;她抿着嘴,记起之前在宁安宫中时曾经见到过的贾家几位夫人,冷冷地想着,果然是蛇口佛心最难测!
抿着嘴轻笑着,林清微从头到脚地打量着面前跪在地上的青衣女子,勾起她的下巴:“还真是费尽了心思呀,想绝我林家的子嗣?哼!”
施施然倚着椅背,林清微嫌恶地接过青衣奉上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既然是嫂子的陪嫁,那就给哥哥去封信吧!”瞥了一眼地上瘫软的女子因为被掌掴而红肿的面颊:“叫素眉是吧,想必哥哥看在你这么‘忠心’的份上会好好地‘招待’你的!”